大久保利通的判斷,不能說錯。如果關卓凡不是一個穿越者的話,對日本的認識不包括原時空二十世紀的經驗,那麼,他確實會如大久保利通所認為的,只對日本實施“有限干涉”,努力在日本保持“力量的平衡”。
可是,關卓凡是自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
關卓凡要如何對付和處置日本,大久保利通、桂小五郎、巖倉具視,這班十九世紀的天才人物,是再也想象不出來的。
大久保利通認為,薩摩藩只取皇宮一隅,而戰鬥並未在皇宮範圍內發生,應該會在中國人的容忍範疇之內。這次行動如果成功,可以大幅增加薩摩藩在政局中的影響力,也算是對日本當前的局勢進行適度的“再平衡”。
所以,幹!
沒想到,中國人不但向京都派兵了,而且,算算時間,這支部隊應該是在“乾門之變”前就上路了——中國人想幹什麼?!
不需要幕府大肆宣揚中國大軍的兵威,薩摩藩有自己的渠道瞭解實情。再說中國人大張旗鼓地沿山陽道進軍,本來也沒有藏著掖著的意思。薩摩藩很快便掌握了這支中國部隊的軍力:三千五百至四千兵力,包括成建制的騎兵;五十至六十門新式大炮。
對於京都的薩摩藩的軍力來說,這是壓倒性的力量。而且,薩摩藩的要人們清楚地知道,這支中國部隊非幕府可比,擁有的,絕不僅僅是數量上的優勢。
所以,無論如何,不能和中國人在京都發生武裝衝突。
中國人跑到京都來,肯定不是來做調解人和仲裁人的。幕府大聲嚷嚷著中國大軍一到,就要“清君側”——不能把這個當成虛張聲勢。
殷鑑不遠,不能重蹈長州藩的覆轍!
所以,大久保利通和小松帶刀商量之後,決定:薩摩藩不趟這灘渾水了。
薩摩藩府向朝廷上書,請辭守衛皇宮乾門之職,“煌煌欽命,雖武門之譽莫過於此。無奈小藩兵甲疲憊,力不能支,若貽誤王事,百死難贖……”
奏章拜發,小松帶刀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他本來就對薩摩藩赤膊上陣持保留意見,只不過拗不過大久保利通罷了。小松家世代為薩摩島津家重臣,眼睛裡只有藩主,沒有天皇。大久保利通心心念唸的“皇室興廢”,關俺們小松傢什麼事?
但這道奏章,卻讓大久保利通非常痛苦。他素有“勤王”之志,如此風雨飄搖之際,棄皇室而去,不能不叫他異常內疚。可是,形勢比人強,他身為薩摩藩士,見知於藩主父子,首先要做的,是保全薩摩藩。再說,薩摩藩若不抽身而退,只會徒然做了倒幕派的陪葬,於大局並無補益。
收到薩摩藩的上書,倒幕派公卿,巖倉具視、中山忠能、中御門經之等人大驚失色。新帝一登基,他們便大肆動作,最重要的底氣還是來自薩摩藩的武力,現在薩摩藩要毀約“下船”,如何是好?
桂小五郎和大久保利通、小松帶刀會面,激憤大罵,聲稱薩摩藩若真的“半途而逃”,就是“天下公賊”,“長州志士必取賊子首級”,“我殺不成島津久光,難道還殺不成大久保和小松嗎?”
這還真不是白嚇唬人。大久保利通和小松帶刀,不能夠像島津久光那樣重重護衛,而以桂小五郎之能,若處心積慮,沒有理由刺殺不了一兩個藩臣。
*(未完待續。。)
第四十三章 宮之焚
大久保利通怒道:“桂小五郎劍術精絕,天下人誰不知曉?但我和小松大人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只是請問桂君,若不改弦更張,除了叫薩摩一千五百壯士和心懷大義的公卿一齊化為齏粉,並累及天皇陛下,於迴天大業,到底有何好處?薩摩藩若重蹈長州藩之覆轍,請問還有誰來‘倒幕’,誰來‘尊王’?桂君一時快心,卻陷皇統於萬劫不復之境地,到底是賢是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