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官員,名義上的正俸極低,巡撫一年只有一百五十五兩,簡直到了可以餓死人的地步。不過好在有一項養廉銀,也是正項收入,相比於正俸,要高出幾十倍到上百倍。以關卓凡的江蘇巡撫為例,一年的養廉銀子就有一萬二千兩之多。
說是“之多”,細細算下來,每個月一千兩,其實也不多,因為這裡面除了巡撫大人自己和家裡的用度之外,還要用在幕僚的束脩、家僕長隨的薪餉、來往的應酬、親戚朋友告幫、以及時不時的賞賜等開銷上面。
至於不足之數從哪裡來補,那就各有各的法子了。對於關卓凡來說,超支的數目不大,這些額外的錢,以後固然可以從設立的公司裡面來,特別是那個控股公司,算是憑本事賺來的,可是他設立公司,原本倒也不是為了自己的花銷,因此每每想起,還多少會有些內疚神明。
可見老子算不得一個英雄,他在心裡琢磨,一個人想要完美無缺,真是難!
不過——英雄難過美人關!想到了這個說法,好歹才覺得心裡頭有了一個安慰,庶幾可以自欺欺人了。
*(未完待續。。)
第三章 死棋腹中出仙著
“皮埃爾先生,郵政這個東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江蘇巡撫關卓凡,帶著蘇州府同知楊仕全,青浦縣驛丞邵德生,加上一位法語的通譯,親自來到了上海法租界內的領事公所。按照約定,法國領事愛棠和一位叫做皮埃爾的法國人,已經在公所內等候,將他們熱情地迎了進去。
說是領事公所,其實是一間頗為簡樸的白色木頭房子。彼此見過了禮,才剛剛坐下,關卓凡便直奔主題,問出這一句話。
自從升任了巡撫,他一改從前與洋人在見面禮儀上的斤斤計較,忽然變得隨和多了,像今天,為了見一見愛棠和這個皮埃爾,要有所請教,便親到法租界來折節下問,毫不在乎。
然而已經沒有人敢因此就小視他了。現在洋人裡面都知道,在北京,要跟恭王打交道,在上海,則要跟這位關巡撫打交道,朝廷最通洋務的,就是這兩個人。於是都認為,只有真正掌握了全域性的人,才能于謙遜之中自見氣度雍容,而不必靠盛氣凌人來維持別人對自己的尊重。
在關卓凡來說,亦有這樣的自信。
今天既然帶了楊仕全和邵德生兩個來,所要問的,自然是辦郵政的事。指名要找皮埃爾,是因為已經打聽過,在上海,只有法國人開辦了接近於近代郵政的“客郵”,而皮埃爾則是這項業務的負責人。
對於中國的郵政史,關卓凡沒有認真研究過,不甚了了。但他至少知道。新式郵政。還要在三四十年之後。才會在中國發端,現在這個時代,朝廷使用的仍然是流傳了幾千年的驛郵系統。新式郵政該怎麼辦,新舊之間有什麼異同,不能不向這個法國人來請教。
“關巡撫,其實你們大清帝國的驛站系統,也包括了郵政含義在內。”皮埃爾倒是不藏私,有什麼說什麼。“不過很遺憾,不論是你們中國的商人,還是我們外國的商人,都無法享受到這樣的便利。”
關卓凡心想,法國人說得不錯,歷朝歷代的朝廷,都有一個龐大的驛遞系統,然而向來只為朝廷服務,傳遞軍情政令,公文奏摺。不僅商人百姓無法享受,理論上說。就連各級官員的私信,也是不能用驛站來傳遞的。因此即使是在承平的日子,“家書抵萬金”之說亦不為虛——想給遠方的親人送一封信,只有交託遠行的親朋好友,或是熟識的行商客旅來帶去,如果能安然送到,則已經是一件謝天謝地的事情了。
“這就是我們法國的郵政與你們大清的郵政,最大的區別,也是現代郵政與古代郵政的最大區別。”皮埃爾聳了聳肩膀說道。
按照皮埃爾的說法,要辦“現代郵政”,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