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低若蚊叫。
他抬眸,愣神,然後歪了歪嘴,笑,“以生相許吧。”
寧夏眼角抽搐……好,當她沒說!
“寧夏。”他異常溫柔地開口。
“什麼?”他一開口她就緊張,有些驚弓之鳥的現象出現了。
“你不能走。”他垂目,看著自己握劍的手如今正溫柔地輕揉著她的腳裸。
“所以,我一開始就不應該做好事,把自己也賠了進去!不應該管你的侄子,應該讓他自生自滅,是不是?”她很冷,真的很冷。
“你相信命嗎?”他抬起頭。溫柔的笑容,是曾經他表露在她面前最多的表情。
寧夏沉默了,沒有說話。這個暖暖的午後,壓抑到令人心都痛了。
“以前我不信命,可是自從那次你離開以後,就信了。”他放下她的腳,說,“你知道,你對漢統來說意味著什麼?”
漢統……他竟然說漢統!
“阿木圖是個可怕的對手,他不只是侵略這麼簡單。”他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不只是侵略?”寧夏一愣。
莫凌霄笑得很殘酷,患患地說了兩個字:“屠殺。”
寧夏一哆嗦,寒冷的感覺陡然從脊背升起……
忽然明白,為什麼她一直會以為阿木圖是很好對付的人……因為他喜歡她。若不是喜歡,他又豈能容忍她如此任性妄為!
莫凌霄又笑,“雷若月也不好對付,全家都死光了,他沒選擇刺殺之流來報仇,而是一手策劃叛變,換了帝王……這個人真可怕,連我都做不到他這個程度。可是幸虧,他還有弱點。”
寧夏猛地抬頭,然後搖頭,“不……不是……我不是……”
“你是的,你正是他的弱點。”莫凌霄看著從門外灑進來的陽光,說,“在這盤棋中……你可是棋眼。”
她咬著下唇,雙手絞在一起,無意識地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戒,說:“所以……對你來說,我只是顆棋子?”
他揹著光站在眼光下,陽光才刺眼,使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的唇角輕輕揚起,依然微笑。
許久,他才說:“沒有任何事情,比漢統百姓這萬千生命更重要。”
沒有任何事情,包括鍾寧夏。
也包括他自己。
她點頭,可以理解,只是……情何以堪!
他們至少也是……曾經相濡以沫的朋友吧。
“我明白了。”寧夏垂目,笑得很無力,比哭還難看。
“如此便好。”莫凌霄依然輕笑,雲淡風輕,似什麼都入不了他的眼。
他走後不久,臨風就折了回來,她還坐在桌子上,腳赤裸著垂在桌邊發呆。
“寧夏。”他的聲音很輕,小心翼翼。
寧夏抬頭,對他伸手,微笑,“臨風,過來。”
臨風乖乖走過去,任寧夏抱在懷裡,然後說:“四叔讓我晚上就走。”
“恩,路上要小心,別再做小乞丐,沒有第二個寧夏會把你帶回來了。”寧夏輕輕在他額上印上一吻。
“寧夏!”臨風伸手抱住她的腰,把臉埋進她懷裡。
“你剛才是不是就在門口。”撫著他的頭髮,她輕聲問。
臨風“恩”了一句,沒有抬頭。
她笑了,又問:“他的話你都聽到了是不是?”
“寧夏……”臨風撒嬌地搖頭。
果然聽見了啊。
他是個聰明的孩子,儘管不想走,但深知自己留下只能成為累贅,所以一句怨言都沒有。才七歲,他就知道什麼時候該撒嬌什麼時候不該,知道什麼叫做顧全大局。
太聰明不是好事,活著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