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夕沉著臉,一手緊緊握住腰際的配劍,烈不動聲色地繞去他旁邊,猛地扣住他的脈門,輕笑道:“沒事的,既然要帶去都靈城,就一定不會殺他。”
流夕轉頭盯著他。
烈笑,“無論如何是他救了我,不到萬不得已,我一定保住他。”
停戰的本來是為了漢統二王子和烈,現在既然二王子逃了,烈也回來了,就沒有再要停戰的必要了。交換俘虜很快談妥,寧夏被帶回都靈城時,龍沫九準備開戰。
都靈城中的一間宅院,離皇宮很近,寧夏就被軟禁在此。但是來都靈城已經三天,寧夏始終沒有見到阿木圖,除了不能走出宅院大門外,她吃好穿好,該幹嗎幹嗎。那麼長時間的勞累奔波,早已讓她疲憊不堪,從漢統回來的路上若不是流夕的細心照料,她或許連傷都好不了。
午後,寧夏把躺椅拖到院子門口,太陽斜斜地照進來,連冰冷的大理石地板都顯得不那麼冷了。寧夏裹了條毯子躺上去,眯起眼睡著了。北方的春天總是來得比較晚,卻不影響太陽的溫度,暖暖地,好象一個人的擁抱……
阿木圖進門的時候是拉起臉的,想象過一千次要如何質問她,但不料看到的竟是寧夏的睡臉,失笑。
這個寧靜溫暖的午後,滿院的陽光和草香,一張安靜熟睡的臉,像貓一樣倦縮成一團。臉上不禁揚起了微笑,心情意外平靜下來,那些紛繁的事都暫且放下的,享受這一刻的安寧祥和。
阿木圖拉過一條毯子鋪地上,靠在她的躺椅邊,翻著手中的書卷,時不時回頭看她一眼,嘴揚不自覺地揚起,眼裡的溫柔,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漸漸困了,他便倒頭睡去,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能睡個安穩覺了。
還有太陽曬在身上,真的很暖很暖……
寧夏醒來的時候太陽還未西沉,把天空渲染出一片炫紅。她打了個哈欠,忽然發現自己腳邊躺著一個人,仔細一看,竟然是阿木圖!
不由嚇了一跳,堂堂契沙王竟縮在她腳邊睡著了,這算不算一大罪過?這也算應證了一句話:鍾寧夏啊,你這個惹禍精果然有一百條命都不夠死的!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阿木圖的睡容,與平時威嚴的氣勢完全不一樣,竟是全然一副沒有防備的樣子。
忽然想起以前偷聽到的母后跟父王說的話。母后說:“這個夏寧啊,鬧騰的時候我狠不得掐死她!但她一睡著了,我就覺得,她怎麼能這樣可愛!這小手小腳,每一塊面板都是我心上的肉啊。”
那天晚上她是裝睡的,因為約好了要跟雷若月和川寧去夜探後園地下室……
想到這裡笑容有些僵硬,她似乎可憐得只剩下回憶了。
寧夏把毯子輕輕蓋在阿木圖身上,躡手躡腳走開,然後把廚房的侍女支開,開始忙碌起來。
討好契沙王,有時候也是件很必要的事,這不失為一個好機會。
阿木圖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他伸了個懶腰,最近忙得根本沒睡好,才使得這個下午睡得特別沉,連她起身為他蓋了毛毯都沒發現。
阿木圖看著手上的毛毯,有些失神。已經多久沒人為他蓋過毯子了?很久很久了吧,久到他母親還在世的時候。
心中某塊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一時間,竟有些失措。
一陣食物的香味傳來,他站起身,向外堂走去。
寧夏正在擺碗筷,見他來了,親密地上前把他拉過去坐下,笑著說:“嚐嚐我的手藝。”
阿木圖有點發怔,她的表現一點沒有被關押的自覺,即便熟識了十幾年的洛平川或烈,與他相處時的語氣行為也沒有像她一般自然無拘束。就好象……她本該是這樣的,就在這個位置,做這樣的事情。
還有,這個女人見到他,不是應該先行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