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個愛潔的女人,即使孀居在家,也還有許多幹淨的、絕對稱得上算是體面的衣服。可一到了牢中,那些牢中的惡人就把她的衣服撕了個稀爛,她沒有了乾淨的床褥、只剩下一團顯露出褐色的稻草,那便是她的床褥。
她只能在四處透風的牢獄裡隨意找個角落便溺,那馬桶根本無人來收走。每次她方便的時候,總有噁心的人圍著來看。
牢中女人不多,大概全是自殺死了。她原本一進來就要被扒了衣服,打一頓臀杖“殺威”的,結果不知道為什麼,那些獄卒剛撕碎她的衣服,她就被帶走了。
但這並不代表她的噩夢就開始結束,相反的,她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他們為了得到慈苦大師輪流住在信徒家裡的口供,將她的渾身紮了無數竹籤子,這讓她一碰到身上就會痛得撕心裂肺,連坐下或者躺下都沒有辦法。
他們盡選擇那些隱秘的地方扎,並不血肉模糊,卻刺骨錐心,他們將竹籤紮在她的腋下、腿部、指甲縫裡,甚至□□。
身體上的疼痛還在其次,最難以忍受的是那種被侮辱的痛苦。她常常整夜整夜的哭,想要絕食,想要撞牆,可最終為了孩子,只能一力忍著。
她知道自己罪不至死,而她兒子識文斷字,又已經有那麼大了,他們抓不到她什麼罪責,最多隻是打她一頓,嚇她一通,或者□□糟蹋她一番。
她有什麼怕的呢?從她被丟到這間牢獄裡起,她的清白就早已經毀掉了。誰都知道牢獄裡一個女人會遭遇什麼。她在變成汙泥的同時,已經變成了木石。能接觸到她的人,都能感覺到一股喪氣。
但她總還有一股氣息還存在,這股氣息讓她咬牙活著。有些獄卒趁提她過審的時候對她各種動手動腳,她也會拼死掙扎,或者用牙去咬別人。她還記得一進來沒有受過臀杖,她仰仗著這她沒有受臀杖的理由去保護自己。
一定是慈苦大師還有好心的信徒在保護著她,也許是此地的縣令還不敢鬧出人命,總而言之,每次她被那些無理的獄卒在身體各處摸碰或者吮吸的時候,她就會像是一隻母豹子一樣的戰鬥,淒厲的尖叫。
這讓她丟掉了不少牙齒。她慘叫的時候,那些黑窟窿就這麼顯現出來,有時候還會露出一種血跡模糊的笑容。
這血跡有時候來自於她自己,有時候來自於和她搏鬥之人。
“去他的!”每到這個時候,張李氏的眼睛就亮的出奇,“反正他們也不敢讓我死!”
漸漸的,獄卒們也很少惹這晦氣的女人。
雖然她長得確實漂亮,身材也豐腴的很,但是再漂亮的女人,被丟到這裡來都維持不了美貌多久。
如今的張李氏早已經不會遮醜,破的像是布條一樣的衣服裹在身上,散發出一種可怕的酸味,襪子早就沒有了,那漆黑的腳就在更加漆黑的地上拖著。她最吸引人的母性和溫柔早就變成了一種淒厲和冷漠,正是那種男人最不想碰觸的堅硬部分。
獄卒們不再碰觸她,但開始以羞辱她為樂。
“看,沒有牙的醜八怪!”
“你那裡一定已經臭了!你多久沒有洗澡了?”
“你的兒子快要餓死了,你那哥哥,自你被抓,日日來含冤,被打一頓丟出城去,不知道死沒死,哈哈哈……”
對於她曾有的美貌和安寧的嘲諷和惡意,她都可以不必理會。因為她知道有那樣的一位父母官在,他的部下一定都是惡棍和一些壞人。可對於親人的那些不知是真還是假的傳聞和笑話,就如同毒蟲蛇蟻一般啃噬著她的內心。
獄卒們又帶來了新的壞訊息,皇帝老爺下了命令,所有包庇過沙門的人家滿門處死。她的兒子已經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可是她卻是一定要死的。
那種她會死的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