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聽門外差不多了，隨手挑了件白底綠萼折枝花卉褙子，身著雪青面裙，耳間少見的帶著一對小小的銀製梅花垂珠耳墜，髮間雲紋銀步搖並一支白珠掐絲金簪，腕間一銀飾縷空纏枝手鐲。

剛一推開門就見到七姨娘臉上還沒收起的怒意，一張白淨的臉無端就少了三分顏色。雲苓依舊是寸步不讓，季氏派來的兩個丫鬟一個幫著攔著，另外一個沒了蹤影想來是去找季氏了。

一切按著步驟走，好歹也沒偏了太多。按照她的預料，自己病了對七姨娘來說本就是難得的時機，或早或晚七姨娘肯定得來一遭，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而自己身邊季氏派來的這兩個小丫鬟不引人注意，以前也沒和七姨娘接觸過。

七姨娘也就見過自己身邊的幾個大丫鬟罷了，再就是十娘和季氏身邊幾個得力的。哪能個個都認出來，途中少那麼一個兩個，只怕一時半會也是察覺不到。想來季氏派這兩人偷偷過來的時候，也是這般想著。

五娘下了臺階，步子軟著，顯然是還沒好利索，一張溫和的面孔被高燒灼著，帶了幾分少有的嬌俏，“身子還虛著，倒是讓七姨娘見笑了。”

雲苓忙去搭了把手，五娘今兒對她的表現很滿意，也就扶著，絲毫不介意對七姨娘示弱，七姨娘自小在趙家浸起來，思路轉的極活，當下接著話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憂心不已，“可萬別這麼說，也是我想的不周到，急急忙忙的就來了，只是聽聞你病了我實在是擔心的緊。”

子苓回來在遊廊後悄著瞧了一眼，見人多也就沒出去，仔細旁人沒看著，轉身就回了小廚房。

咳了幾聲，五娘臉色漲紅著，小聲的央了句，“若是七姨娘不嫌棄，進屋裡坐罷。”一句話說的不輕不重卻恰好能被周圍的人聽著，本來只是極普通的一句，只不過被有心人看著，自然就對七姨娘的印象先落了下乘。

七姨娘忙親手扶著，雲苓再不願只能緊盯退在一邊陪著進去。

“倒是我的不是，心裡一急什麼都忘了。”七姨娘的聲稍提高了些，也算是給自己解釋著，說著扶著五娘一步步上去，極關心的樣子。

眼見餌已經掛上，五娘嘴角笑意加深，髮間步搖顫巍巍的。

小丫鬟們擺上錦杌，七姨娘坐下和五娘說著話，幾次想轉著話題，奈何五娘也是油鹽不進的打著太極，偏偏還一臉笑盈盈的怎麼都挑不出錯來。五娘身邊的人一個個盯毒了她們，怎麼都下不了手。

七姨娘心裡正煩著，就見季氏帶著一撥人來了。

竹汐伴在季氏和十娘身旁，五娘見著了，抬頭和竹汐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默契的笑起來。

本想著一個季氏就夠讓人頭疼的，哪曉得過了會兒小丫鬟回道十三娘隨著王氏也來了。

一出好戲，只等著把七姨娘套牢了，打上一個死結。

七姨娘料到不對，起身想客套兩句便走，王氏巧上一步。

王氏本來生產就早，如今往那一站依舊是眉眼精緻，身段風流。身上是隻有主母才能穿的正紅，樣式是對襟立領縷金的褙子，光是站著就先壓了七姨娘一頭。

“怎麼，旁人來了你不走，我來了就這麼不招待見了？”王氏笑著打趣，十娘十三娘都陪著笑。

五娘站著望著王氏和七姨娘，摸了摸耳畔那一對小小銀製梅花垂珠耳墜。

這邊子苓端著藥進門，先是給行了禮，緊接著就把藥遞了過去，藥汁在白玉細碗裡盛著，越發顯得苦極。

五娘接過來，故意斜睨了一眼。

七姨娘下意識警覺不對，只見五娘略一低頭，一隻小小的耳墜掉了進去。

旁人沒看見，可是七姨娘手抖了起來，她分明看到了五娘笑彎了嘴角。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