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飄過來盤在她頭上,然後,雨變大了,把她淋得一身溼。
她繼續拔著草,大雨迷濛了視線,也打得她肌膚髮疼,這樣沒什麼不好,肉體痛總比心痛好。
其實,沒什麼好介意的,王美雪只是一個不相干的人,她為什麼要介意?
可能是,沒人喜歡有人對自己吼叫吧?甚至還被打了一巴掌!再怎麼無動於衷,心裡還是不爽快。想起那女人破壞的一切,想起自己失去的一切,一顆心就整個揪起來。
“他”死了,媽媽死了,生命中唯一相關的爸爸也跟那女人去了美國,所有的人都拋棄她,她還是堅強的活下來了,不是嗎?她甚至都快要忘記曾經擁有的一切,直到王美雪再度出現。
好討厭……
以為已經遺忘的悲傷,猝不及防朝她湧來,就乾脆痛個徹底吧,又不是沒痛過,沒什麼大不了……
風樹亞站在窗邊凝望著在院子裡除草的女人,她拚命的樣子,像是那些草跟她有仇。
雨越下越大,他連她的臉都快看不清了,她卻依然蹲在那裡,用那雙白皙纖細的小手一直拔著草,一身溼漉漉,一身泥,半點沒有停止的跡象。
他輕蹙著眉,心莫名揪起,感覺呼吸快了起來,卻身形未動。
他知道,此刻的她需要一個人獨處才能排解她體內的憂傷,需要讓身體疲憊不堪才能取代胸口上的痛,因為,他也曾經這樣過,在他生命中的二十九年來,常常也需要這樣的獨處與自我放逐。
可是,她還要這樣多久呢?
如果他聽得見她的哭聲,那麼,他會放心許多。
卻沒有,她沒有哭,只是拚命的拔著草。
是哭不出來?還是已經忘了怎麼哭?究竟,埋藏在她心底的悲傷,有多深多濃?又是誰,可以傷她傷到連痛都不選擇哭泣?
茶几上的手機突然響起,打斷風樹亞的思緒,他接起手機,聽到那蒼老的聲音,一道好看的眉微微挑起——
“你這臭小子,把我一個病人丟在美國,自己跑去度假,這像話嗎?快回來,這裡一團亂!”北風集團大家長風國安在電話另一頭吼叫,肺活量挺驚人,聲音大到整個客廳都聽得見。
“一團亂也是爺爺您自己搞出來的不是嗎?要不是當初娶那麼多女人,現在也不會有那麼多兒子跟孫子等著搶地盤、佔位子,你累一點也是應該的。”
“說什麼風涼話!我說過了,位子只傳給你,你耳朵沒帶上嗎?老是沒聽見我說話!”
“你欠的是我爸我媽,不是我,要贖罪,跟我媽咪贖去,不要老想把我拐過去,在北風有什麼好?受苦受難還得受氣,根本不是人過的日子。”風樹亞懶洋洋的答著話,存心氣老頭子,但也沒真的想把他給氣死,說話還算有分寸。
對這個爺爺,他其實沒有那麼的討厭,雖然在過去幾十年裡,他知道老頭子的存在,但他的母親是個宅心仁厚的好媽媽,就算一輩子沒法進風家大門,她還是沒對爺爺口出惡言過,也因為這樣,他對爺爺的怨恨不多,七年前爺爺親自找上他母親,他這個母親身邊的乖兒子才會聽話的回去認祖歸宗。
可是,就算不是那麼怨,也會怨的,因為這老頭,讓他的童年時光總是沒有爸爸的陪伴,看見的總是媽媽在暗夜裡偷偷哭泣的背影,爸爸每出現一次,媽媽就要哭上好幾天,週而復始。
“你這不知好歹的臭小子!要知道,這個位子人人都想要,還得有點本事才能坐得住、坐得牢,你這小子,要不是繼承了你爸爸天生的經商頭腦與英明果斷,我才不會把位子傳給你!”說著,老頭子狂咳了起來。
風樹亞皺起眉。“快去喝點水,旁邊沒人照顧你嗎?”
“沒人,不然傳位這種大事可以這樣嚷嚷嗎?唉,你快回來,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