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面積栽種供給皇室,自然浪費。」他瞥了眼桌上那盤荔枝,神色沉定:「臣只供殿下一人,有何不可。」
說著,拎起她剛團成的紙球,展開一看。
畫的是一副男子肖像,只頭上長了惡鬼的角,臉上長著豬的鼻子,看起來十分滑稽。
不禁搖了搖頭:「殿下審美還真是奇特。」
沁嘉搶過來,又在額上添了個王八,嗔怒道:「今兒是什麼風,把首輔大人吹來了,本宮還以為你哄著本宮的人投案後,又要翻臉不認帳呢。」
蕭容昶拿起筆,在紙上寥寥幾下,勾勒出一個女子模樣,卻聽對方越說越不像樣——
「就像那話本子裡寫的負心漢,騙財又騙色,最後還跟那些假裝賣身葬父的狐媚子攪和在一起,見異思遷,狼心狗肺……」
沁嘉越說越起勁,一面忍不住湊過去,看他畫的自己。
蕭容昶將筆擱下,眼中幾分掩飾不住的笑意,隨意掃了眼桌面,就發現一本《胭脂錄》,笑道:「看來殿下最近沒少看民間話本子。」
沁嘉恰逢小日子來了,久坐不舒服,站起來略微生氣的掃了他一眼:「首輔大人今天來,該不會就為了說去南都買地種荔枝的事吧。」
男人目色清淺,定定望著她:「臣畫了一張幽雲十三州的城防圖,拿來給殿下過目。」
沁嘉怔了怔,整個人精神瞬時提振上來,重新在他身邊坐好,兩手托腮乖巧道:「真是難為首輔大人了,百忙之中還能想起本宮交待的事。」
「好說。」蕭容昶笑了笑,抖了抖她先前作畫那張紙:「只是殿下畫人物的筆法還有待加強,下回看仔細了再畫,別再畫錯了。」
「首輔大人所言極是,本宮記住了。」見他從袖中抽出一副捲軸,緩緩展開,不由喜笑顏開。
這副幽雲十三州的佈防圖畫得很是仔細,哪裡加固城牆,哪裡挖溝渠,哪裡修暗道,都用紅筆一一標註出來。
蕭容昶一面指給她看,一面作詳細講解。
沁嘉就著他的手臂,頭輕輕靠在他肩膀上聽得出神,忽然道:「按照這個佈置,要花不少銀子吧。」
年底的人工費就要翻一翻,加上現在正在將漕運收歸中央,新上任的總督不熟悉情況,運送材料也是個難事。
「殿下難道想自己出這筆錢?」蕭容昶垂眸看她,目光若有所思:「幽雲加固之後,您是仍將其當作自己的私產,還是作為中原的一道戰略防衛。」
「若是後者,殿下不妨想想,該如何跟陛下開口。」
沁嘉一怔,忽然從他身上彈開,且隔開一段距離,正色道:「蕭容昶,你是魔鬼嗎?」
幽雲是先帝給她的封地,在那兒做什麼都是她的自由,從未聽說哪個藩王修築自己封地的城牆,還要向陛下請命的。
說起來,她與嶺南王,翰親王和福親王沒什麼不同,本質上都是一方諸侯。
且幽雲十三州的面積更大,地勢更為險要,一直綿延數百里,地處核心位置。
她要重新規劃幽雲的城防,也是為了對抗其他三位藩王,一應用度都是自己花錢,難不成還要過朝會。
蕭容昶又提起一事:「自今年起,各藩王都要向朝廷上交稅收的三分之一,說起來,幽雲十三州每年稅收亦是不菲,殿下可要隨同繳納。」
「那是自然。」沁嘉更不高興了,一臉受委屈的表情。
自來的經驗告訴她,對方那張嘴裡,根本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臣建議您在動工之前,先將一應後果考慮清楚。」他將城防圖放下,神色淡然道:「每年彈劾幾位親王攬權自專的帖子數不勝數,臣只是不希望,將來陛下若在某些別有用心之人口中聽到此事,會對殿下生出不好的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