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樂友不及多想,也跟著起身走了出去。
他下意識跟在胤禩身後,及至後院花園,一陣涼風襲來,神智頓時清醒不少。
胤禩停住腳步,轉身。“曹兄跟著我有事?”
“你……”曹樂友滿嘴苦澀,說不清是酒味,還是別的。“你真是八阿哥?”
胤禩點點頭,道:“先前沒有表露身份,不過是覺得我們平輩論交,沒有必要拿身份來壓人,我知道曹兄心裡頭不痛快……”
“我沒有……”曹樂友一揮手,像是要抹去他說的話。“只是,唉,是我唐突了,那日你與我說的話……”
胤禩走過去扶住他,就近找了個亭子坐下來,神色柔和。“自然是肺腑之言,我觀曹兄為人坦蕩,也是真心為令尊擔憂,才會出言相勸。”
曹樂友聞言,面露迷惘。“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胤禩道:“鹽商漁利頗豐,與官員勾結成風,還是在於揚州官員自己把持不住操守,若樂友能助我,我定能保曹家平安無事。”
曹樂友微垂著頭,沒有說話。
胤禩也不逼他,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你我君子相交,我不會勉強於你,你好好想想,然後再來找我,回去罷。”
胤禩早已看出這個曹家公子與他老子絕不相同,所以也不擔心這番話會被曹樂友轉述給他父親,從而引起鹽商警惕,只是他不知該笑一個商賈之家居然生出這樣的兒子,還是慶幸剛好被自己撞上了。
又說了一會兒,胤禩先起身回席,曹樂友看著他走在前面的背影,喃喃道:“你還是應八,該有多好……”
風襲來,吹落滿樹繁花,連帶著話語,也消散在風中。
設 局
山西之行事畢,胤禛回京,到京之後一打聽,才知道胤禩還沒有回來,興許皇阿瑪那裡還能收到他的密摺,除此之外,眾人對他的行蹤一無所知。
“今兒個進宮請安,聽娘娘們說起指婚的事情,現在只待八弟回來,就可以大婚了。”四福晉笑道,一邊拿起下人端上來的參茶遞給胤禛。“我還在琢磨著要送什麼,爺就回來了,正巧幫我掌掌眼,看禮單上的東西妥不妥,還有什麼要新增的。”
胤禛正換上常服,聞言一怔,更衣的動作也停住。“胤禩要大婚了?”
那拉氏點點頭,嘆道:“這世間也過得太快了,我還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她忽然想起當年在街上的驚鴻一瞥,如今卻已似滄海桑田,自己嫁為人婦,成了他的嫂子,少年也慢慢長大,轉眼到了需要成親的年紀。
胤禛也在失神,與那拉氏想的卻是異曲同工。
如果有可能,他自然希望胤禩永遠是那個需要依賴他的弟弟,這樣兩人的關係即使永遠不能再往前一步,也不會疏遠,然而這是不可能的。
那個人終究會有自己的嫡福晉,以後興許還會有側福晉,庶福晉,子嗣,他會有自己的家族,他會挺身而出,為他們撐起一片天。
胤禛握緊了掌心,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千里之外,被他惦記著的某人,此時正優哉遊哉靠在躺椅上,拿了本書坐在院子裡,眯著眼睛,昏昏欲睡。
“爺……”陸九走過來,愁眉苦臉。“那兩個……”他也不知道怎麼稱呼翠羽和青裳,撓撓頭,索性略過。“您能不能把他們弄走?”
“怎麼,她們活兒幹得不好?”胤禩微微睜開眼,慵懶神情還未散去。
“這倒不是,她們粗活細活樣樣拿得起來。”
“那又是怎麼了?”胤禩翻了個身,只覺得陽光透過葉子鋪在身上,暖洋洋地甚是舒服。
“她們分明是那些官員派來的細作,留她們在這裡,終究不是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