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宏站在牆邊,怔怔地出神。門外的芭蕉抽出新葉,看來這幾日暖春的日光,將它們復甦了。
木門再一次被開啟時,寧宏被請進了屋內。
“大老爺不在,二老爺在書房裡等著寧副把總了。”僕人將腰牌遞還給寧宏,將他請了進來。不走正門之人,要麼是身份不夠,要麼就是不方便。可想而知,寧宏屬於後者。
“多謝。”寧副把總抱拳一禮。
寧宏跟著僕人進了書房。江南望族,書香門第,誰家沒個書房,那都不好意思請客人進門。
二爺神情嚴肅地說道:“寧副把總,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李登雲一案,要重審了!”
二老爺一驚,茶盞落在桌上,“譚知府沒有辦妥?”
“本來已經辦妥了,人證物證俱在,結果直隸大理寺殺了出來,上頭難道沒有擺平?”
二老爺閉目,“這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說其他的已經沒用了。郭有正素來鐵面無私,倒也是樁好事,尾巴都收拾利落了吧?”
“那邊有湯千戶和錢把總處理,倒是沒什麼大問題。只怕郭公那裡……”
二老爺手一按,道:“既然要鬧大,就別畏首畏尾的了。你回去,給湯千戶吃顆定心丸,就說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寧宏聽到這句話,終於是喘了口大氣,立馬告辭離去。
寧宏還沒走多久,中年男子便來到了書房,“二爺,別來無恙。”
“倪先生,這事情到底怎麼回事?”
中年男子坐在客座上,將長袖一抖,平靜地說道:“有人借勢,想搞點大動靜。這些死老頭子,動不動就想著搞點大動靜,不過那位說了,這事情不必前怕狼後怕虎的,萬不得已的時候棄掉些棋子就行了。”
二爺點點頭,道:“既然這樣,該打點的地方,就交由我便是。大哥在餘杭談生意,估計是趕不回來了。”
“那就麻煩二爺了。”
“倪先生言重了,咱們合作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
……
早春與暮冬的差別,或許就是一場雨、一陣風。
雨冷不冷,風寒不寒?
若是不那麼寒冷了,那就是春天到了。
林如海站在亭中,氣色差得離譜。一邊的王氏讓他坐著歇息會兒,卻執拗地站著。
泥濘的道上駛來一駕馬車。蓑衣馬伕見到離亭內的林如海,將馬車緩緩勒住。
跨!
林嵐下了車,順溜跟四叔也跟著下了馬車。
“嵐兒拜見爹孃。”林嵐看了眼王氏的臉色,這次真是鬧大了,也不敢嬉皮笑臉,嚴肅地說道,“爹,嵐兒生性頑劣,卻無害人之心,這件事真和我無關。”
林如海放開手杖,走過去,拍了拍林嵐的肩,嘆道:“阿嵐啊,你也老大不小了,爹相信你的為人,但是恐怕今後還得收斂些脾氣。這一回即便是贏了官司,記住爹的話,贏官司不贏勢。”
“知道了,爹。”大樹上的螳螂,斬了片葉子,不會因為如此,就以為自己征服了整個大樹。
春雨貴如油,遠處的田間,蓑衣、耕牛、斜雨、炊煙,構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林如海抖了抖肩上的披風,道:“這是爹,最後一次替你擦屁股了。”單憑林家二伯,三個失勢閒居在家的老頭子,如何能將訴狀送到郭有正手上,就算送到,也不一定會受理,可見林如海是耗了多少精力。
因為不受理,林嵐就有危險了。
“爹、娘,你們要回揚州了?”
“不然呢?你娘要料理這麼大一家子,我又有公務在身,為了你的事,忙碌奔波了幾天,不回去還看戲嗎?秀兒,你先回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