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到耳畔的聲音讓崔知晚微微一動,手中不由一抖,那枚杏花險些落下地去,抬起頭間,卻見綠鬟懵懵懂懂的臉一個勁兒盯著自己,極為好奇道:“姑娘,奴婢還以為您在看什麼好故事了,您盯著這枚杏花做什麼?”
聽到此話,崔知晚不由臉上一熱,抬手將書卷闔上,隨即不緊不慢道:“我在想著,明日將這枚杏花做成杏花箋。”
說著崔知晚也來了興致,轉而認真對綠鬟道:“明日你我便將紙漿搗出來,再摘些杏花來。”
綠鬟聞此也不再多問,當即笑著應聲道:“姑娘放心,奴婢記住了。”
就在此時,便聽得軟簾一打,身著琥珀色褙子,挽著圓髻,飾物簡單而素淨的袁氏笑著走了進來。
“說什麼這麼高興,人在簾外便能聽到綠鬟的笑聲了。”
崔知晚見此連忙將書放下,站起身來,行下一禮。
“母親。”
在袁氏叫起時,綠鬟站起身來,親自上前扶著袁氏坐到少女對面的位置去,在袁氏的示意下,崔知晚這才重又坐了回去。
“方才姑娘說,要與奴婢明日去摘些杏花來做杏花箋。”
袁氏聞聲微微詫異,瞥了眼窗外的雨莫名道:“這外面下著雨,你們還要出去採花?可別淋溼了身子,還是待天氣好些再去吧。”
崔知晚聞言笑著頷首道:“阿晚也是興致所起,母親說的,阿晚記住了。”
袁氏看著眼前乖順的么女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看向一旁站著的綠鬟溫和笑道:“方才逢春她們幾個小丫頭還想找你玩,你這會子去罷,不用在這兒站著了。”
綠鬟原本年紀小好動,一聽著此當即興然應聲下去了,看著小丫頭消失在簾攏處的身影,崔知晚便知母親這是有話要與自己說,因而也不多問,只默默等著。
屋內的燭火微微搖晃,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袁氏靜靜地打量著眼前的么女,這一刻她才恍然,自家的阿晚是真的大了,如今的年紀,便是他們再捨不得,也不能再留了。
“阿晚。”
聽著母親溫和喚著自己,崔知晚眸中一動,轉而對上袁氏的眸子,卻見袁氏唇邊含著幾分笑意,略等了等,再開口卻是讓少女雙頰通紅。
“你覺得,謝昀公子如何?”
自話脫口的那一刻,袁氏便細細地看著,沒有放過少女一絲一毫的舉動,只見少女原本搭在腿上的手微微一捏,將裙子攥了攥,眸中微微閃爍著靈動的笑意,卻是躲閃地垂下眼,嘴角動了動,似是斟酌了許久,才輕輕溢位一句話來。
“女兒以為,謝昀公子很好。”
一個“很好”,其中包含了太多女兒家的心思,袁氏早已聽得清清楚楚,也是看的明明白白,因而伸手覆上少女的手背,語中多了幾分感慨與欣賞道:“這謝昀公子母親也是見過幾次了,只觀之便覺得是難得的男兒,再如今他又去了你父親的衙門供事,便是嚴格如你父親,對他也是讚不絕口,這樣有志的男兒,如今可是難尋了。”
聽得袁氏的話,少女默不作聲,心中卻是漸漸明白母親的意思,心下既是欣喜又是緊張,袁氏微微抬著笑眸,將這一切收入眼中,隨即緩緩出聲道:“你可知道再過幾日,陳郡謝家長房的太太,便是謝昀的母親楊夫人,就要進京了。”
聞得此話,少女微微頷首回道:“阿晚聽說過。”
袁氏笑著點了點頭,語中意有所指道:“如今謝昀仕途正盛,年紀正當,楊夫人此番來必是為著這唯一的兒子定親事的。”
說到此,袁氏見少女抿唇不語,終究出聲道:“我與你父親的意思,到時候想要請京陵裡最有名的成娘子替咱們去謝府說媒。”
聽到“說媒”二字,少女眸中微微一動,袁氏見此也不疾不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