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之語,竇氏當即恭謹低頭道:“長孫妃言重了,二兒媳品貌皆好,又出自於顧家,原是我們高攀了,如今既是一家人,哪裡能勞長孫妃您道謝。”
說到此,竇氏見身旁的女子贊同的點了頭,當即眸中轉為哀嘆,隱隱中竟有些紅了眼,再說話時,已帶著幾分難以抑制的哽咽。
“只是可憐二兒媳婦沒了後人緣,如今又這般”
竇氏低頭拿絲帕壓了壓眼角,臉上滿是泣然之意。
顧硯齡看到這一幕,唇角掩著幾分冷淡,下一刻,卻是微微頓步,站在廊下看著這一方小小的藍天,語中平靜的聽不出一絲語氣。
“這許是命罷。”
待到了一座小院前,顧硯齡扶著醅碧的手走進去,便見廊下那抹身影再熟悉不過了。
不是當年跟隨顧硯錦出嫁的大丫頭畫闌又是誰。
看到漸行漸近的那抹高貴而清冷的身影,立在臺磯上的畫闌不由愣了片刻,待回神時,人已到了近前。
“奴婢給長孫妃請安。”
對於畫闌的走神,竇氏自是不快地用眼神稜過去,畫闌自是察覺到了,想到竇氏素日裡的手段,連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你瘦了。”
熟悉的語氣,卻是以久違的關心之語響在耳畔,畫闌呆愣間抬頭,對上的卻是那雙隨和的眸子。
恍然間,她彷彿回到了曾經的定國公府,看到了曾經的大姑娘,而那時,一切都沒有現在這般,過的艱難。
“三妹妹呢。”
幾乎是一瞬,畫闌將思緒都收了回來,她知道,一切不過是自己奢望罷了。
“回長孫妃,姑娘在房內躺著的。”
聽到畫闌對顧硯錦的稱呼,竇氏不悅地冷眼看過去,只覺得是在打自己的臉。
畫闌自是知曉,卻也無可奈何。
自家姑娘自與二公子夫妻陌路後,便不許她們以少夫人相稱,這些年來,也早已成了習慣,改不了口了。
當房門被輕輕推開,屋內仍舊燒著地龍,暖香輕輕拂過鼻尖,舒服而緩,房內的擺設也是極為用心,若是就這般看,顧硯錦在長寧侯府的日子應該是如意的。
可有句話說的好,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如不如意,不是眼睛能看到的,只有過了的人才知道。
輕紗之後,窗下的高几上擺著一對兒玉瓶,瓶中插著幾枝猶帶雨露的粉桃,含苞待放,更是生機勃勃。可當走至床榻前時,眼前的人,卻是連顧硯齡都有幾分驚異。
花色細緻的錦被下,女子卻是瘦的彷彿只有了一層皮,明明是正值芳華的年紀,臉色卻是昏黃黯淡,恍然間好像是年過三旬的婦人,就連那窄袖於那細的可怕的手臂也如同寬袖,竟是能透進風,此刻人就那般懨懨靠在床柱上,偏頭唇角似是勾著笑,卻再也沒有了當年那般令人憐惜之態。
死氣沉沉間,就連那桃花的生機也似乎消退了。
“長姊來了”
一句話,彷彿將姐妹二人拉回了從前,眼前仍舊是那個看似溫柔,卻是綿裡藏針的少女顧硯錦,而她,也只是未出閣的長姊罷了。
即便已有準備,可看到眼前的人,也仍舊無法再與從前那個少女聯絡在一起。
“我來看你了。”
看到走近的人,顧硯錦唇角含笑,顧硯齡方坐下,便見有丫頭送上茶來。
竇氏從旁上前,當即自然而體貼地替床上的顧硯錦掖被子,又探手試了試錦被下的暖爐,絮絮叨叨間,彷彿當真是一位慈母,可靠在那兒的顧硯錦卻只是含笑,一雙眸子始終在顧硯齡的身上,從未移開半分。
竇氏雖有些慍怒,卻還是強忍住,極近親切。
顧硯齡旁觀者般看完了這一場戲目,寒暄了幾句才微微側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