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碗乾飯的,得意加之忘形,嚴重觸犯了這個利益集團,還不知道利害的話,那就該死到臨頭了。
《晉書?阮籍傳》:“(籍)嗜酒能嘯,善彈琴。當其得意,忽忘形骸。”看來,“得意忘形”這一詞語,或由此而來。它本是對文人狂狷放浪的形容,並無惡意。不知為什麼,後來這四個字就多用作貶義詞了。可能文人很像一個太淺的瓶子,裝不進多少得意,經常要溢位來,這就是忘乎所以。於是,最初用此詞的一些讚賞的意思,便被徹底揚棄。現在,要說一個作家很得意,僅這兩個字,還可能帶有一點中性色彩;要說誰得意忘形的話,十之###,是被大家所不屑、不齒的小人,或者淺薄之徒了。
仔細分析,這個詞含有兩層意思:得意,是一種精神狀態;而忘形,則是這種精神狀態的外在表現。得意,是自我心理上的滿足,哪怕不得意的自以為得意,或別人管不著的暗中得意,與外界無礙。但忘形,或手舞足蹈,或情不自禁,或張揚賣弄,或無恥癲狂,影響到大家,就會遭到物議了。
如果崔浩清醒,那就趕緊收斂,還來得及。但他已經太忘形了,罔顧一切,就不可救藥了。其實他提倡道教,攻訐佛教,已惹眾怒。他阻止拓跋嗣南征劉宋,支援攻打蠕蠕和赫連昌部落,也使將領反感。他主張恢復門閥制度,與鮮卑貴族分庭抗禮,經營官僚姻親集團把持權力,都是很不得人心的。這個陷入困境的崔浩,還自我感覺良好,在編撰北魏《國史》的時候,以為自己是北魏第一文臣,將拓跋氏這個野蠻民族的全部歷史,包括穢行醜聞,惡風汙俗,“務從實錄,以彰直筆,盡述國事,備而不典”,而洋洋自得。且刻在大石碑上,立於首都平城(今山西大同市)的通衢大道上,“往來見者鹹以為笑,北人無不忿恚,相於譖浩於帝,以為暴揚國惡。帝大怒,使有司按浩及秘書郎吏等罪狀”。
得意與忘形(4)
碧落黃泉,這個得意忘形的崔浩,路便走到頭了。其實在作家中,也有類似的人物。還記得在“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時候,即使坐在沙發上,也是四肢展開,呈“大”字形的張狂,眼睛抬得很高,凡人不理,誰也不在他的話下,連地球也看扁了。等到大難臨頭,災禍迭生,風雲莫測,吉凶未卜時,便魂飛魄散,六神無主,瑟縮發抖,惶惶然不可終日;請他坐在沙發上,也只敢欠著半邊屁股。
得意與忘形之間,確實存在著一道最好不要逾越的界限。得意可以,但絕不要忘形。因為一旦忘乎所以,而又不知節制,失態丟人事小,遭忌惹禍事大,說不定還要付出更沉重的代價。要牢記的一點是:野蠻,固然是野蠻人的特性,但文明人有時野蠻起來,甚至比食人生番還起勁。
崔浩被抓了起來,裝進一個木籠裡,比後來戴高帽遊街示眾還慘,押送城南,置於地坑。“使衛士數十人溲其上,呼聲嗷嗷,聞於行路。”溲者何物,屎也尿也!文明落在野蠻的報復狂手裡,那種挖空心思的折磨凌辱,便可想而知的恐怖殘暴了。《魏書》的作者,出於一種文化人的同情,不禁嘆曰:“自宰司之被戮辱,未有如浩者。何斯人而遭斯酷,悲夫!”
得意忘形者,能不由此總結一點什麼嗎?
唐朝的“苦迭打”(1)
公元626年的夏天,唐高祖武德九年###的清晨,秦王李世民,在京師長安的皇宮北門,也就是太極宮的玄武門,發動了一次爭奪皇位繼承權的武裝叛亂。這一場唐朝的“苦迭打”,使得中國歷史上的“樣板”皇帝,正式登上“貞觀之治”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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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迭打”,意即“政變”。為日文的外來語,由法文的“coupd’Etat”的音譯過來。上個世紀的三十年代,一些好時髦、好洋貨的知識分子,將它從東洋搬到中國來。和當下的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