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走到沙發前倚靠在祁碩呆過的位置上,房間不見光的黑暗遮住了他臉上的茫然。他伸手隨便抓了把空氣,彷彿還能聞到一絲隱約的檸檬味。
有些事就適合憋在心裡,一旦說出來就會和現實交疊。
現實,現實是一個說好聽點事與願違,難聽點慘不忍睹、狗血淋頭的東西。
氣味,聞得見,抓不著。
熟悉的味道和空蕩的房間更在他心裡多添了幾分悵然若失。
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間接地承認這份目前不能言說的感情,又恰好第一個聽眾是自己厭惡著的母親。
雪飄在玻璃上短暫停留一瞬然後慢慢化掉,吹著冷風林琛漸漸閉上了眼。
第二天祁碩全天滿課,上課時冷不丁右眼皮蹦躂幾下,中午他發給林琛的訊息到晚上都沒收到回信。
按理說大一上課都在基礎樓,臨床只是和他們不同樓層,哪怕林琛是實驗課也不至於一天都找不到人。
林琛不是不回訊息的人,就這麼一天聯絡不上人祁碩心裡還有點著急。
好不容易等到晚飯時候,他在食堂特意問起陳文軒:「軒哥,你見著林琛了嗎?他腿怎麼樣了?上沒上課。」
「我今早上去找他,他就沒在宿舍,結果上課也沒來。」陳文軒手靠在李然肩膀上排著隊,「下午也逃課,沒見人影,我也一天沒見著他了。微信也不回,電話也不接,不知道的還以為死半道上了。真是的,幸好今天老師沒查課,不然他……」
簡簡單單幾句祁碩是越聽心越慌。
「你幹嘛去!」陳文軒話都沒說完,祁碩就放下手裡的盤子扭頭跑了。
雖然他從不相信什麼第六感,但陳文軒的話還是成功放大了他的不安。
「不吃了,我還有事。」
祁碩現在必須得看到林琛這個活人才能放心。
不能又出什麼事了吧?
手機沒電了?那不可能一整天都找不到人。
又摔著了?生病了?和家裡吵架了?
都有可能。
幾天大雪的封路,路面上全是白雪和厚冰。晚上六點天早就黑透,這個區的計程車和公交車也都停了大片。
祁碩一路狂奔向林琛家裡,期間他打了十幾通電話都沒有人接。
好在傍晚又下了一層小雪,冰上的積雪之間有了摩擦,走起來不是特別滑。
祁碩十幾分鐘就跑到了林琛小區,到樓下時他後背已是大汗淋漓。
他握著扶手邁步跑上八樓,到了門口都來不及喘氣,隨便屏了口氣平復好呼吸開始用勁砸門。
敲了兩分鐘屋內都沒人應答,他耳朵貼在門口也聽不見裡面有什麼動靜。
大雪天,聯絡不上。
人不在家,不在學校,也不上課。
祁碩心裡的著急就像是有一堆小螞蟻在啃咬,他生平第一次,為一個朋友這麼緊張。
樓道的感應燈因為祁碩的敲門聲常亮著,祁碩低頭間看見門外的墊子上還有一些黑泥,看方向隱隱約約能瞧出來是進門兩個腳印。
這應該是昨晚林琛自己回家鞋子濕著踩上去的,他還在家。
篤定這個後他砸門的動作不停,「哐哐!哐哐!」
敲了十分鐘,依舊沒有任何動靜。要不是怕擾民,他都想直接拿腳踹了。
祁碩撥出口肺裡的熱氣,手撐著腰無奈地搓了搓頭皮。他走到一旁的臺階樓梯口坐下,整個身體靠在灰白的牆體上,頭頂的感應燈悄悄滅掉。
在他又打了四通無人接聽的電話後,門口落鎖聲突然咔噠響起,嘎吱一聲門被拉開。
祁碩聽見門開直接手撐著地跳起,一個黑影竄進房間內,動作快到感應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