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垂下頭,苦笑道:“溫公說哪裡話,如今這京裡頭,也只有溫公願意讓我進門了!”
溫涵之笑笑,吩咐隨同而來的孫楚奉茶,自己穩穩地坐在面南的太師椅上,身子微微歪斜,靠著椅背。
孫楚奉過茶,規規矩矩地退出去,細心地替主人關緊門,溫涵之臉色漸顯沈凝:“你是幾時到京的?”
那人恭恭敬敬地回答:“下官三日前便已到京,連家父。。。。。。家父的棺柩都帶來了!”
溫涵之秀氣的眉向上輕揚:“棺柩也帶來了?現在何處?”
那人語氣帶著幾分苦意:“不敢進京,暫時租了家農舍,停在城外!”
輔國公怔了怔,一隻手揉上額角:“太師恁得固執了,何處青山不埋骨,回來又有什麼好的?”
那人低聲道:“家父臨終前說,若是太皇太後她們俱已過世,便是埋骨他鄉倒也無妨,只是京中親人俱在,他始終放心不下,葬得近些,也能隨時聽著些她們的訊息!”
溫涵之默然,額爾輕輕嘆了口氣:“你也太過膽大了,棺柩到京之事可還與他人說起過?”
“不曾,別的人我只是求了求,不敢實說!”
溫涵之點頭:“好,我知道了!你暫時住我府上,容我想想辦法,此事急不得啊!”伸手取了桌上的瓷杯,微抿一口,氣息似有些急促。
客人抬起頭,眼中隱有淚光:“溫公。。。。。。”
溫涵之擺擺手:“你我份屬同僚,太師昔日對我也多有照顧,不用多說什麼!行禮都拿過來了吧?”
那人指了指几上的一個小包裹:“除了父親的棺柩停在城外,由帶來的一個家人照料著,別的都在這兒了!”
輔國公看看那個小包裹,覺得仍是氣促,忍不住又喝了口水,微微喘了喘,感到舒服了些方才開口:“帶來了就好,回頭讓人給你收拾個客房!只是太師的棺柩停在外仍不下土,只怕。。。。。。”
客人忙道:“不妨事,棺乃是晶棺,可保屍身不腐無味!”
溫涵之揪了揪眉頭:“太師之意是想葬在城內祖墳嗎?”
那人想了想道:“這層家父已有交待,只要靠近京城,縱是郊外,若離京近些也是無礙!”
輔國公嘆息:“他是穀梁氏的族長,本當葬進穀梁祖墳!”
那人黯然:“家父說穀梁家毀在了他的手上,他沒有顏面進祖墳,便在京城內外隨便找處地兒葬了,離家人近些便行!”
溫涵之心頭驀然一陣酸楚,不覺星霜鬢邊白;昔日的故人俱都遠去了。。。。。。胸腹間有些翻騰,似悲似怨說不分明,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你放心,我定會幫你想辦法!”
那人大步走到屋子正中,“砰”地一聲伏跪在地,語聲哽咽:“多謝溫公!”
溫涵之嘆了口氣,起身走過去彎下腰伸出雙手欲將伏在地上的人扶起:“不用謝。。。。。。”話未說完,猛然迴轉右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喘息起來。
伏地者駭了一跳,蹦起來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失聲喊道:“溫公,你怎麼了?溫公。。。。。。”
溫涵之光潔的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只是喘氣,說不出話來,神志卻是清楚的,艱難地抬手想要拿出懷裡的藥瓶。
堂門“砰”地一聲被撞開,孫楚聽到驚叫連忙帶著幾名家人衝進屋內,見到這情景頓時大吃一驚,好在曾有過類似的經驗,孫楚急急探手從溫涵之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倒出兩粒藥丸,送進輔國公口中,一邊示意著客人與自己一起將主子扶到太師椅上坐下。
藥丸倒有些作用,約摸半盞茶的時辰,溫涵之的呼吸平靜了許多,勉強張口:“孫楚。。。。。。”
孫管家急得眼淚都出來了:“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