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諒解。”
周斯復把高階警員的這番話完全當作了空氣,只是低垂著眼,目不轉睛地看著手機亮起的螢幕。
螢幕上是一張小貓翻著肚皮,躺在沙發毛毯上打滾的live相片,下面還配有一條新的簡訊,傳送時間都是國內的清晨九點。
寶寶:【你看笨笨,睡覺的時候一直在吧唧嘴,我今早怎麼戳它都不醒】
寶寶:【[疑惑][疑惑]今天那麼早就去公司了?】
盯著通訊錄頭像上那張熟悉的笑臉,周斯復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輕輕一抖。
在聊天框裡輸入了一句話,他卻久久沒有按下傳送鍵。
“……周少?”
見周斯復一直不搭理人,警員又試探性地提醒了一聲。
片刻後,像是終於下定決心,周斯復最後還是按下了螢幕上的傳送按鈕。
:【嗯,好好吃飯,我很快回來】
長按下關機鍵,他將手機扔給坐在右側的一名警員,靠在後座前闔上了眼睛。
原本昨天晚上就已經決定要離開的,想了整整一晚上合適的措辭,卻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明明不打算回信的。
他心裡想。
可不知為什麼,就在收到來信的那一剎那,他的腦海裡驀地浮現出了曾經對那人許下的諾言。
——如果將來有一天,我不得不要和你說再見。
——這一次,不會再讓你覺得不告而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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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隨警車回到位於bronx市中心的警署分局,周斯復並沒有被帶去分局裡專門用於扣押的拘留室和審訊室。管轄分局的警長親自前來門口迎接,將他好聲好氣地給請進了位於頂樓的辦公室。
坐在辦公室的沙發前,周斯復慢條斯理地接過對方特意準備的紅酒,低頭輕抿了幾口,似乎一點都不為自己目前的處境而感到擔憂。
和他隨意聊了幾句,又再次為強行把他帶來警署而表達歉意,警長正準備讓下屬送來供他過夜的被褥和床具,卻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匆匆離開了辦公室。
大約半小時後,辦公室的房門再次被人從外面推開,進來的人卻不是分局警長,而是一名身著便衣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上套著一件褪色的皮夾克,滿頭捲髮蓬鬆而又凌亂,臉上的鬍鬚看起來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打理過了。
然而,在見到來人的那一瞬間,周斯復卻猛地縮緊瞳孔,從沙發前站了起來。
他微微眯起眼,臉上的震驚神情不似有假:“……?”
來者不是別人,是他在美國的幾個老熟人之一——紐約市警察局高階警監昆汀菲爾普斯。
他剛認識昆汀的時候只有八歲,那時候,這人還只是位於紐約近郊的祁家莊園所屬轄區的一名普通警員。
在當年的案件中,昆汀曾跟隨上司一同進入祁家的宅邸,將他從祁家帶回了警局。
他那時還只是個小孩,一直坐在警局的審訊室裡發抖,怎麼都不開口說話。昆汀卻沒有像其他警察一樣試圖透過暴力手段撬開他的嘴,而是坐下來好言好語地陪著他聊天,還給他買了很多可愛的兒童玩具和汽車模型,想以此舒緩他緊繃的神經。
再到後來,哪怕被送去了孤兒院,昆汀也時不時就會帶著禮物和零食上門來看望他。
一十年過去,昆汀從一名普通警員一路晉升成了主管轄區的高階警司,他也在昆汀的擔保下,當了近十年的“汙點證人”。
作為一個從小在西部長大,不修邊幅的糙漢,昆汀向來不注意自己的個人形象。一進門,他便一話不說,從褲兜裡掏出一根皺巴巴的雪茄,給僵立在沙發前的周斯復遞了過去:“試試,我從我兒子那裡偷偷順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