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便沒有留意到李皓白的臉色,直到後來,陸辰兒說要去看廖懷音,還吆喝著雲錦準備車馬,只聽呯的一聲響,李皓白沒接住雲錦遞上來的茶,茶碗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茶水還有些到,落到地上、衣服上,還有落到如白玉竹管般的手上,一會兒便見紅了,只是李皓白竟然沒有一絲感覺,唯有兩眼直直地盯著陸辰兒,臉色慘白慘白,神情近似於木然。
“你這是怎麼了?”陸辰兒心頭一驚,不由上前用手帕替他拭去手上的茶水,雲錦忙告罪,翠翹驚呼一聲。金縷去拿燙傷藥……屋子裡慌亂起來。
不料,卻聽李皓白開了口,聲音有些低沉,有些嘶啞,對了,方才李皓白進來和她說話時,便是這般低沉,這般嘶啞,只是陸辰兒沒有留意到。
“都滾出去,我和你們奶奶有話說。”
一屋子人面面相視。有說不出的驚訝,陸辰兒揮了揮手,眾人都退出了屋子。退出了簾外。
“身孕有兩個月了,尚知玄說,孩子不是他的。”
晴天霹靂。
隨著李皓白嘴唇一翕一合,陸辰兒不斷迴響著那句話:尚知玄說,孩子不是他的。
陸辰兒無意識的忙道了一句:“怎麼可能?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兩個月前,你們在銅岮山。”
簡簡單單幾個字,李皓白說得咬牙切齒,陸辰兒從來不曾見過李皓白這副模樣,烏黑的眼眸透著徹骨的寒氣,望著陸辰兒似要把她一絲一毫都看得清清楚楚。兩手放在身側,漸漸握成拳,又鬆開。又握成拳,平日的溫潤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呀,兩個月前,她們三人一起被劫持到銅岮山,廖懷音正好懷有兩個月的身孕。就這麼恰巧。
而如今,李皓白這般匆匆回來。這般神思恍惚,這般惱怒失常,這是為了什麼?
陸辰兒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她還真是烏鴉嘴,早些天,勸說廖懷音千萬別輕舉妄動時,就說起清白。
更早的時候,在銅岮山,最後那一天中午,太陽光斜進屋子裡時,她醒過來,見到金老二時,金老二不就和她提起名節的事。
臉上涼涼的,陸辰兒抬起頭,李皓白伸手替她拭去臉上的眼淚,用力比較大,彷彿要擦去她臉上的一層皮一般,陸辰兒沒有避開,沒有閃躲,就這般直直望著他笑,他的手是冰涼冰涼的,他的臉色依舊慘白,眼中有憤恨、有質疑,想問什麼,只是喉嚨像似被什麼東西給卡住了,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靜寂了半晌,陸辰兒開了口,“皓白,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說我是清白的,你信嗎?”
抬頭,望著眼前那雙烏黑的眼眸動了一下,卻神色依舊,依舊是懷疑,嘴裡依舊沒有吐出一個字。
陸辰兒不由轉開了頭,避開了那冰涼的手,一步一步往後退,慢慢地退,退到了後面的美人榻邊。
李皓白收回在空中的手,好半晌,只聽那低沉的聲音道:“我們,我們可以證明的,我沒碰過你,你依舊是處子之身。”
不知怎麼,陸辰兒只覺得眼淚又流出來了,當初被劫持打鬥時,她沒有哭,瞧著長風掉到懸崖,關在銅岮山時,她沒有哭,這會子卻哭了,眼淚直往下掉,止都止不住,彷彿被抽了精神氣一般,癱坐到了榻上。
廖懷音出了這樣的事,假如是真的,她和桃夭怎麼能逃脫懷疑,所以,他才會有這樣的反應,這原是人之常情罷了,陸辰兒心頭想著。
忽然,只覺得有個陰影靠近,陸辰兒睜開眼,李皓白已俯身,映入眼前的是一張蒼白的臉,眼眸微斂,看不出情緒,一手放在她的腰間,摟起了她的腰,另一隻替她拭去淚水,一路往下,白晳的臉龐、頸脖,穿過衣領直到鎖骨,手上沒有一絲溫熱,而是一種冰涼,透心蝕骨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