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你已回來,也不必再留她——是你動手,還是要我親自動手?
蘇折羽驚得抬頭看他,他眉目之中的表情卻決然不是戲謔。她一時失了措,向蘇扶風看去,喃喃道,主……主人,為什麼……
你還想違抗我是不是?
我……
看來上次你未肯結果了她,全然不是湊巧。拓跋孤冷哼,既然你下不了手——
不要這樣,主人!蘇折羽慌忙跪下。折羽……折羽求你……
蘇折羽!拓跋孤實是勃然大怒了。幾時你也變成有這樣的嘴臉——為了區區一個蘇扶風,竟敢三番四次地跟我作對?
不是的。蘇折羽咬牙道。主人無論要折羽做什麼,折羽都絕無半句怨言,但只有這件事……
你……拓跋孤的右手已經高高抬起。這幾乎失控的動作已經令蘇折羽預感到了痛楚,她甚至一瞬間,已閉上了眼睛,秀眉蹙起,像是愁苦,像是忍受。
然而,這一揮竟然沒有下來——假如用“他打了她,就是原諒她”的規則來判斷,他是絕沒有那麼輕易原諒她的。
她閉目等待數久,才敢睜開眼睛,卻見拓跋孤的一雙眼睛始終凝視在她的表情上,那一隻手也仍然抬在空中,像是隨時一掌拍下,也許就要結果了她。
這一睜開眼睛,竟是與他四目相對。他的眼神突然變化得兇惡,啪的一聲,手掌終於還是揮了下來。她來不及閉眼,耳朵裡頓時嗡嗡作響。…
然而她不知為何,突然卻哽咽了。決不是因為痛楚,也決不是因為委屈。
只有她能感覺到他的變化,哪怕他只是那麼一掌打向她的臉頰,她也能從中分辨出他細微的情緒起伏。
但是她真的不明白,這一次,他又為什麼要原諒她?
蘇扶風似乎早在發呆,直到覺出拓跋孤把什麼東西扔到自己懷裡,她才反應過來一些。這扔過來的竟好像是細細的白紗與一個藥瓶。他沒說一句話,所以她頓了一頓,才明白他是叫她給蘇折羽包紮傷口——但她明白他的這個意思的時候,他卻已摔上門出去了。
外面的,八月十六的月光,依舊明亮得像是白晝。
隔了有盞茶工夫,門悄悄地一開,蘇折羽走到了他的身後。
主人,我……我好了……
她的聲音細弱,似乎在屏住之前的哽咽。他卻不看她。
我知道蘇扶風的意思。拓跋孤只是道。她想代替你留在明月山莊——你想讓她替你麼?
我……
你想跟著我,還是想跟著邵宣也?
折羽自然想跟著主人,但是這件事卻……卻本來與蘇扶風無關的……
拓跋孤轉回身來,月光下蘇折羽的臉孔清晰得一覽無遺。
要麼是你去,要麼是她去。你去,瞞過天下人,在明月山莊想怎樣就怎樣;她去,除了要瞞過天下人,還要瞞過明月山莊。他說著,推門走進房間。
我去好了。房間裡,蘇扶風很平靜地應聲。我不會讓他們發現的。
你若真去了,這件事就有趣得很了。拓跋孤道。你殺了邵準,現在卻要嫁邵宣也——你敢說你沒有旁的目的?
我就是欠她一個人情。蘇扶風仍舊平靜地看了眼蘇折羽。
如果他們發現了你的身份,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只怕你這條性命……
邵宣也不是你。蘇扶風道。他辨不出我與她的區別。
拓跋孤心中輕輕一怔,看了看蘇折羽。
她們真的有區別麼——?在今天之前,他也曾以為自己從未在意過蘇折羽的任何細節。然而,當一個面貌毫無二致的蘇扶風站在他身邊的時候,那種感覺竟是如此的陌生與奇怪,以至於他甚至不用看她一眼就已難以忍受。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