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平常人來說無聊且枯燥,就是繁瑣的公式,做不完的實驗,走不通的某個邏輯點,失敗後反覆的推敲,睜開眼就是滿腦子的任務。
對於陳昂和萬興言他們來說,公式是活的,實驗是帶有刺激感的,失敗是能激勵鼓舞人心的,睜開眼就有的任務是一條趕著人向前的鞭子。更重要的,是信仰。對於科學的尊敬,對於偉大進步的熱衷,對於華夏更上一層樓的殷切希望!
馬克思曾經說過,“社會的進步,就是人類對於美的追求的結晶。”
美,我們同樣可以理解為強盛之美,華夏是一隻鴻雁,我們就是掩藏在其中的羽毛,鴻雁意欲沖天而起,羽毛就必須旺盛。
待望向天空,天際線裡翱翔的生物,也許是我們。
江城他們迎來的第一次歇息,是譚獄長不知道從哪搞來了一隻羔羊。
譚獄長是西北畜牧家裡生長起來的孩子,對於烤羊頗有一番心得,這個矮個子老頭對於科研者向來很尊敬,雖然他是犯人眼中的大惡魔,但在面對陳昂他們的時候,總是一番慈祥拘謹的樣子。
尤其是見到沈怡然的時候,獄長總想搭兩句話,問問京都的情況。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老獄長有個年紀和她一樣大的女兒,在京都攻讀博士。老譚一輩子沒去過京都,他就呆在西北,他喜歡這片荒涼的地方,因為這裡見證了他即將沒入黃土的人生。老譚對於下屬陰沉著臉,對於犯人雷霆手段,從來不會心慈手軟。但他是個嚴格意義上的好父親,從來沒兇過自己的女兒。
人類真奇怪,擁有兩幅面孔,大惡魔獄長回家之後就是溫順的羔羊,每月掙得工資都如數上交,不敢留二十買盒好煙抽抽。
哦,原來是因為情感,或者說因為愛,才使譚獄長滿是皺紋的陰沉臉頰變溫和。
老譚動員犯人出來,在黃昏落日,橘紅色鋪滿整個戈壁灘的時候,挖了一個大洞。江城他們好奇的看著這群五大三粗,手裡都有兩條人命的犯人在獄長面前大氣也不敢吭,老老實實幹完手中的活。
沈怡然甚至跑過去,問其中一個光頭刀疤臉,“挖這麼深這麼窄的洞你們還能爬上來嗎?”
光頭吭哧了一會,“額······應該可以。”他抬頭看了一眼這個高挑又漂亮的女孩,拘謹的低下頭去繼續挖坑。
大多數科研者包括江城都不懂,為什麼烤羊要挖坑?
譚獄長也沒說什麼,把犯人帶回監獄之後,自己動手往坑內填滿了結實耐燒的柴火,都是上好的紅柳木。在夜幕來臨之前,他點燃了這些東西,把整個土坑封起來,兩米外的位置,有三個提供氧氣的斜洞,滾滾濃煙就從其中一個洞裡冒出來。
整個燃燒過程大概持續了一個小時,等到開啟的時候,沈怡然他們好奇的湊過去看,那個土坑竟然被燒的通紅,下面還有星星點點的紅光,全都是未燃燒殆盡的木頭餘燼。光是站在坑口,她就感覺到一股逼人的熱氣湧上來,烤的臉頰熱乎乎的,再近一點就有灼燒的疼痛。
譚獄長一邊把收拾乾淨的小羊羔用貫穿式的鐵架子放到土坑裡面,一邊介紹,“透過燃燒的炭烤溫度,可以使羊羔的內外都烤到,完全兼顧,不同於篝火的明烤,這樣的方法算是我們流傳百年的老秘訣了。”
江城他們這才明白,挖坑的真正作用。
西北戈壁灘的夜裡還是很冷的,晚上甚至能跌到零度左右,科研者們衣著單薄,已經感覺到有些冷了。吹來的風粗糲又剛烈,一件單衣加外套阻擋不了刺骨的寒意,譚獄長把剩下的紅柳木點燃,升起了一團篝火。
黑暗之下,只有這團跳躍著的火光,在漫無邊際的夜色之中,在孤寂與蒼涼之中,給予大家一些慰藉和溫暖。
這裡雖然不是大漠,但有嫋嫋升起,模糊了視覺的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