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稟告去了。
衛長娟不知道這些人,知道了,她如今也沒心思計較,她一切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一個念頭上:“她攛掇著祖母逼死了我的母親!害我淪落至此,如今她倒是快要喜得貴子、還想著生子之後賀客盈門的慶賀嗎?我必要報復!報復!絕不容她如此得意!!”
然而沒有了端木氏的庇護,衛長娟如今景遇慘淡,卻如何奈何得了正春風得意、被整個沈家重視著的衛長嬴?
衛長娟不甘心的在堂上走來走去,正焦躁之際,得到訊息的閔氏領著人匆匆趕來,看到自己親自挑選的一盆品相最好的水仙花這才片刻光景就被摔得慘不忍睹,碎瓷飛濺得滿地都是不說,上頭那架紫檀木為框架、上好的細絹為底,幾十名江南最好的繡娘耗費了經年的辰光才繡出來的喜鵲登梅屏風也被砸破了——閔氏的眼角就跳了跳,語氣不陰不陽的道:“七妹妹這是怎的了?有什麼不痛快,儘管來跟嫂子說就是,何必拿好好的東西出氣?”
“我正想著事情,煩請大嫂子你不要來吵我!”閔氏和周氏都是宋老夫人選的孫媳,端木氏打從心眼裡不喜歡也不信任她們。衛長娟之前有母親撐腰,對這兩個嫂子實在談不上尊敬。習慣成自然,雖然之前還在自憐自怨著母親去後嫂子們當家,自己地位大降,可這會心頭煩躁,就忍不住還是像以前一樣不耐煩的呵斥道。
閔氏聽下人去稟告說衛長娟當眾把自己挑過來的水仙花連盆都砸了,已經很不高興了,這會過來本來就有點興師問罪的意思,聞得此言,不由勃然大怒,厲聲道:“妹妹說的這話我竟是聽不懂了!我這個做嫂子的好心好意給妹妹送了最好的一盆水仙玩賞,也是體恤妹妹喪母之痛!不敢圖妹妹的感激,可聽妹妹話裡的意思,倒是這盆水仙給妹妹添了事兒,叫妹妹心煩了?!這是什麼道理,還請妹妹與我說個明白!”
這話聽在本來就對母喪之後自己地位變化極為敏感的衛長娟耳中,其他的都是次要的,最關鍵的那一句就是“喪母之痛”,她腦中嗡的一下,一個聲音在腦海裡瘋狂尖叫:“你聽聽!你聽聽!你這大嫂子已經當面拿你母親去世說嘴,暗示如今已經不是母親還在的時候了!往後哪兒輪得到你對這兩個嫂子不耐煩?兩個嫂子不給你臉色看就不錯了!往後這兩個不過是世家之女出身的嫂子就要爬到你頭上任意欺辱你了!!!”
衛長娟倏然瞪大眼睛,直直的望著閔氏,抬手指向她,嘴唇翕動著想說什麼——閔氏見小姑子被自己一番話說得氣成這個樣子,先是下意識的一驚,就待要習慣性的堆出笑臉來賠不是——可笑到中途又猛然記起來最護著這個小姑子的婆婆已經死了,非但如此,這小姑子還因為婆婆的死,被夫家的人一起厭棄,自己還怕她做什麼?
想到以前衛長娟仗著父母寵愛,沒少給她這個嫂子氣受,像方才那樣儼然呵斥下人一樣的訓斥語氣,閔氏這些年來也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了。可從來沒有一次敢反駁的,哪次不是忍著氣忍著淚忍下去?
如今可算是苦盡甘來,非但接手了府裡大大小小的事兒,這討厭的小姑子也沒了靠山,往後該是自己報仇的時候了!
所以閔氏立刻散了笑意,冷著臉道:“我正請教妹妹呢,請問妹妹我給你送的水仙花哪一點不好?你且說了出來我要更改,免得下回得罪了你!但妹妹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可別怪我這做嫂子的要和你說一說這做小姐的規矩了!不是嫂子為這麼點子小事記恨上你故意折騰你,而是妹妹你年歲也不小了,現下母親又去世,所謂長嫂如母。你不懂事的地方我這大嫂子若不教你,傳了出去別人也要罵我!我也是為了你好!”
閔氏正說得意氣風發,打算把從前在婆婆那兒受的氣還有在小姑子這兒受的委屈連本帶利的統統還回去,不想衛長娟哆嗦半晌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忽的一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