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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東市酒肆裡沒有呆多久,李孝逸到長安了,宮裡便來了人傳薛紹等人一同進宮去會面。
三人同行,走到大明宮宣政殿前之時,愕然看到一個身上帶血的人,失魂落魄的正龍從尾道上面走下來。
薛紹驚呼了一聲,“程兄?!”
程齊之!
宋璟和魏元忠也很驚詫,程齊之怎麼會一身是血的從宣政殿裡走出來?!
三人正要大步上前追問一番,程齊之突然仰天大叫一聲,直接從龍尾道上翻滾著摔了下來。
薛紹幾個箭步衝上前去將他接住,所幸程齊之並未受什麼傷。而且這一身血,好像也不是他的,而是從別處沾染。
“程兄,這身血從而何來?”薛紹將他扶住站住,驚問道。
程齊之像是鬼上身了一樣,眼神呆滯失魂落魄。他慢慢的伸出了自己的雙手,手上全是鮮血。
宋璟和魏元忠也趕了上來,相當的驚訝。
這裡可是皇宮,誰會在這裡沾上一身的鮮血呢?
看那些宮廷侍衛,還全都熟視無睹。
“我……我……呵呵!”程齊之喃喃自語,像是哭,又像是笑。
“你倒是說話!”薛紹大喝了一聲。
“我……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哈哈哈!”程齊之突然放聲大笑,撒腿就跑。
一邊跑,他一邊放聲大叫——
“我不是人!”
“我不是人!!”
薛紹心中猛的一沉,彷彿是想到了什麼。
“他應該是,殺了他的妻子……程裴氏!”宋璟一語道破。
魏元忠惶然一驚,旋及醒神,馬上就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三人一同陷入了沉默,怔怔的看著一路狂奔而去的程齊之,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遠端。
“如果是我,我又會怎麼做呢?”宋璟喃喃的自語。
魏元忠嘆息了一聲,低聲道:“裴炎的好幾個同族兄弟,從來沒有得過裴炎半點的恩惠,這次也受到了誅連被貶官流放。程齊之是裴炎的女婿,這一層姻親關係足以致命,甚至禍及程家滿門上下……換作是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駙馬,你呢?”宋璟哪壺不開提哪壺,愣愣的問道。
魏元忠馬上怒瞪了宋璟一眼,那表情彷彿是在罵——傻逼!
薛紹不以為意的微然一笑,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會怎麼做。但我知道,我一定會死在我妻子的前頭!”
宋璟和魏元忠同時一怔,再也不問了。
“走吧,進宮!”
三人走進宣政殿,正好看著一個宦官驚慌慌的捧著一個盒子出來。
薛紹認識那宦官,於是隨口問了一句,“拿的什麼?”
“人、人頭!”宦官驚詐詐的低聲道,“程裴氏的,人、人頭!”
薛紹馬上一揮袖,“走吧!”
三人又在這大殿門口怔了半晌,收拾好心情才走進殿中。
武則天正在和李孝逸談事,見到薛紹來,馬上展顏一笑,親暱的道:“薛郎來了——快,賜座!”
“臣謝座!”
小宦官拿來了坐蒲,薛紹坐下了。宋璟和魏元忠都是站著的,身份差異一目瞭然。
李孝逸笑眯眯的向薛紹拱手,“薛駙馬,久時不見,一向安好?”
“託李梁公的福,我很好。”薛紹笑而回禮,說道,“城外兵馬,已經準備就緒。只待李梁公一聲令下,即可發往洛陽與主力大部匯合。”
武則天呵呵直笑,“薛郎辦事,雷厲風行。故友見面不及寒暄,三言兩語就把正事說清楚了。李梁公,你千里波奔往來辛苦,大軍何時開拔,由你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