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商遙隔了很久才收到回信,一句“夫人辛苦了”,又一句“名字很好。我們的兒子像你”,再一句“吾愛”惹得商遙淚崩,她接著往下讀,他說:“兒子還是不要像你的好,否則長大了不僅被女人追著跑,還會被男人騷擾,看看長樂侯就知道了,太辛苦了。”
商遙哭著哭著又笑起來,他寫的每封信都不是太長,但都可以看得出極具用心。
☆、歸來
裴楷之指著攤在書案上的地圖,對此次統領十萬兵馬的大將軍道:“將軍你看這裡,這裡地勢低窪,兩側卻是懸崖峭壁,只要將敵軍誘到此處,就可一舉之。”
大將軍:“如何誘?”
裴楷之言簡意賅:“佯敗,誘敵深入。不過必須得犧牲一部分將士,敵軍才會上當。”
大將軍沉吟片刻:“那長安侯覺得該派誰去呢?”
裴楷之:“肖校尉。”
戰場上有犧牲避免不了,用少數的犧牲來換取戰事的順利進行,這也是一種策略。裴楷之在這件事上唯一的私心就是讓肖錚帶領奇兵去誘敵,而這一去,多半是有去無回。
大將軍笑著點頭:“好,就派肖校尉去。”
軍令下達以後,肖錚沉默地領命而去。他是聰明人,哪能看不透其中深意。不過他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肖錚私下找到裴楷之,勾唇嘲弄道:“長安侯還真是一點也不避諱啊。”
裴楷之笑道:“這是犧牲最少的戰略,於公於私,你都是最合適的人選,我為什麼要為了避嫌而故意不讓你去?”
肖錚故意道:“你不怕我投降?”
裴楷之一笑:“你可以試試。”
一言不合,裴楷之正欲離開,忽然想起商遙的叮囑,她不願意肖錚死。他嘆了口氣,拿出來一枚護心鏡,往空中一拋:“這個是送你的,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的運氣了。”
計劃如期進行,肖錚率領五千騎兵與敵軍正面交鋒,敵軍有三萬人馬,全是主力。五千將士幾乎折損了四分之三,肖錚佯敗,帶領剩下的騎兵潰散而逃。敵軍乘勝追擊,肖錚頭也沒回地策馬狂奔,身後箭矢如雨,他身邊計程車兵一個個倒下,他胸口也中了一箭,那一刻他感覺自己要死了,他赤紅著眼不管不顧地繼續狂奔,將敵人誘至懸崖處時,他所帶領計程車兵只剩下幾百人。
敵人被圍在峽谷內,懸崖兩側萬箭齊發,敵軍主力瞬間被穿成篩子。
這場決定性的戰役八百里傳至永安時,呈現在皇帝面前的不過是數十字,其中的艱辛和腥風血雨以及漫長的煎熬過程又豈是一筆能寫出來的?
肖錚昏迷了數天,若不是有背部的護心鏡擋著,也許他早已見閻王。
裴楷之過來看他,從容微笑:“你還真是命大,這樣都死不了?”
肖錚霍地睜開眼:“我和明姬朝夕相處了八年,她的性格以及習慣我比誰都清楚。你說商遙就是明姬,可她就算失憶忘了所有,但一個人的習慣怎麼可能隨著記憶的失去而改變?你說的字我一個也不信。”
裴楷之道:“你不信也改變不了什麼。我是有心放你一條生路。你若是再執迷不悟,我就不客氣了。”
肖錚呵呵笑了一聲。
這場戰事比預期還要持久,從永和三年十二月持續到第三年春,一年多的時間,大軍班師回朝怎麼說也要二月初。
裴阿鯉都已經會爬了。商遙拿著撥浪鼓逗弄兒子,小傢伙咬著手指吐了會兒泡泡,咿呀咿呀地要抱抱。
商遙抱起兒子連親了好幾口:“我兒子怎麼這麼俊呢。”
阿鯉好像是聽懂一樣,咬著指頭呵呵直笑。
商遙把他的手拿出來,“怎麼老是咬手指?”把唇湊上去,輕聲,“來兒子,咬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