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像唐僧的西天路一樣漫長。
四米、三米、兩米……戰戰競競如履薄冰,眼看即將穿過安檢區域,保安突然“哎”了一聲。
這時進出的並沒有其它人,他顯然是在對我“哎”。
我腳下的薄冰頓時“卡嚓”一聲四分五裂,我有一種急速下墮的錯覺,差一點扶不穩腳踏車,膝蓋一個勁地發抖。
露陷了?我一邊暗自哀嘆一邊猜測著最壞的結果──當小偷處理?吊起來鞭打一頓?還是當眾群毆然後扔我在臭水溝旁……一邊壯著膽子回過頭來,心驚肉跳地問,什麼事?
自己都覺得聲音有點像初到中國的韓國人學說的第一句中國話一樣彆扭。
保安站在安全島上指著我身後,你的書掉了!
事後根據秋桐的形容,我那時就像二戰時期的猶太人過希特勒的關卡一樣,一看就是一副做賊的模樣,我則暗自慶幸幸好上帝不小心又睡著了,那個保安的眼睛也睡著了,都沒看出我的賊樣來。
有了第一次的有驚無險,第二次“做賊”就鎮定多了,值班的保安面無表情地看我一眼一聲不吭,第三次連看都沒看我一眼,讓我疑心這些保安是瞎子的眼鏡──擺設。
一週之後,我就一邊推車進去一邊跟保安們打招呼。
“今天風真大,值班可冷啦!”
“好幾天沒看到你,是不是上夜班啦?”
……
保安們有時點點頭,有時客氣地附和我一兩句,真把我當X達的人,弄到後來我都覺得自己就是X達的一員,進出這道門好像變得天經地義,哪天保安硬要我刷卡進門導致真相暴露無遺的話,沒準我會跟他據“理”力爭。
日子在我每晚從X寶到X達的往來間不知不覺過去。
人生何處不相逢98
98
三月的一個傍晚,老虎一個人在宿舍裡團團轉,看來聚賭無門,因為賤客不在,山雞剛剛跑掉,其它宿舍的賭客也都不見蹤影。
我洗過澡,收拾停當,趕著小毛驢(小毛驢是吳江人對腳踏車的一種謔稱,電動車則稱鐵驢)去X達圖書館和秋桐一起復習功課。
十字路口發生了一起車禍,一輛小轎車和一輛小面的慘烈地撞在一起,前者引擎蓋擠成了一塊折迭餅,後者連左前輪都脫出兩丈遠,兩個司機都蜷在駕駛座上滿臉血汙,想是被卡住了下不來,120救護車車頂上的警燈閃爍不定,紅綠交替的燈光照在兩個可憐的司機的臉上,造出一種比車禍本身更慘烈的錯覺。
120的車子停在十幾米外,兩夥人正在車前糾纏不休,互相爭執,原來救護車並不是車禍現場叫的,而是另一撥打架的人叫的。
我推車過去,在路邊的花臺上看到一個穿著X寶廠服的人,耷拉著腦袋,看不到臉,胸前一片血紅,下巴上猶有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突然在爭執的人群中隱約聽到像是山雞憤怒的聲音,我想確認一下,奈何這世上看熱鬧的人實在是太多,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情形。那個憤怒的聲音幾近咆哮了一下,這一下我聽得明白,確認是山雞的聲音無疑。在那聲哆嗦聲中,人群一陣搖晃,然後就看到山雞擠出圈子,衣冠不振,廠服上也是血跡斑斑。
我大吃一驚,扔下腳踏車迎上去,山雞,你怎麼啦?
山雞一見是我,急忙一把抓住,你來得正好,快去抬賤客。
靠在路邊花臺上的那個還在耷拉著腦袋流血的人就是賤客。
山雞說他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看到十字路口旁的綠化帶上有四五個人正在圍毆一個穿X寶廠服的人,動作很激烈。他正準備過去看看那人是誰,十字路口上一輛因司機看熱鬧而減速行駛的小面的和一輛飛奔而過小轎車砰地撞在一起,一地狼籍。等他看完撞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