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奇怪她的態度,微微後退了一小步。五味立在桌邊,伸手利索地解開包裹,裡頭放著的是一隻檀木盒子,開啟盒子就能瞧見幾顆光澤明潤的夜明珠和一疊百兩銀票。五味稍稍清點了下,果然是一千五百兩。
“談娘子……”
“一捻紅不是醫館,我也不差這筆錢。”桑榆闔目啜茶,心底暗暗嘆了口氣,“夫人所求……”
“談娘子的那些方子,無論是香料還是胭脂,亦或者是……聽聞幫了很多人,我只是想求娘子給我指條明路。”酣紅之色浮上臉頰,容氏微低下頭,抱緊雙臂,聲音顫顫巍巍的。
見她這副模樣,桑榆往後一靠,揉了揉眉心:“聽聞容夫人這些年遍訪名醫,為的都是陸郎君。”
她點頭,有些遲疑。
“陸郎君三年前納了一房小妾,姿容絕豔,從此以後,再沒與別的女人親近過。”
容氏渾身一顫,咬著唇,重重地點了下頭。
桑榆看著容氏,上下打量了一番,出聲道:“夫人稍等。五味,給夫人斟茶,送點茶果來。”說罷,起身往內室走。
名喚五味的小藥童聽話地斟了杯茶,又蹦蹦跳跳地跑出去端回來一小碟茶果,東西才放下來,又一刻不停地在嘰嘰喳喳說著話兒。
“我家娘子可厲害了!一捻紅,不是醫館,可我家娘子能給人看病。不是胭脂鋪子,可我家娘子做的胭脂水粉顏色最好!”
那女子驀地一愣,清秀哀婉的臉上寫著驚愕,圓圓的眼睛直直盯著小藥童:“談娘子她……”
“就你話多!”
從門外竄進來個細長個兒的藍衣小娘子,一進門就伸手揪住了小藥童的耳朵,哼哼道:“娘子讓你伺候夫人用茶,你就是這麼伺候的?嗯?”
“阿芍姐姐,耳朵疼!”小藥童跳腳,阿芍撒了手,又捏了捏他的臉頰。
桑榆從內室出來,手裡捏著幾張方子,嗔怪地瞪了阿芍和五味兩眼:“胡鬧什麼,在客人前面沒個正經模樣。”
五味吐吐舌頭,縮到阿芍身後:“娘子給夫人寫好方子了?”
桑榆剛一出來,容氏就緊張地站了起來,幾步上前,怯生生道:“談娘子……”
“這是帳中香、玉容方和透肌香身五香丸。”桑榆將手裡的方子遞出去,見容氏面上容光煥發,一臉欣喜,她又道,“這世上,有些東西是無藥可醫的,日後的事會如何,都不是你我可以預料的。”
其實沒人知道談娘子到底有什麼本事,醫術又如何,因為去一捻紅的大多都是去買胭脂水粉。容氏會去,實在是像談娘子的小藥童說的那樣,真的已經尋遍了大都的所有大夫,連遊走郎中都沒放過,可這些大夫沒有一個幫她解決問題的。
“夫人!您怎麼淋得這樣溼了!”
容氏方一進院子,家中的侍娘立馬驚訝地叫喚起來,匆匆扯過乾淨的帕子給她細細擦拭,邊擦邊說:“方才阿郎過來這邊院子找夫人您。”
“是麼,阿郎他有說什麼麼?”容氏進屋,身後有侍娘急忙去準備洗澡水和換洗的衣裳。
“阿郎也沒多說,就是說明日便是夫人您的生辰,是不是要像往年那樣和官家夫人們去廟裡拜拜?”
“又到生辰了麼……”
浴桶裡的水溫已經是最合適的溫度,身後的侍婢為她脫下溼透了的衣裙,解開所有的束縛。容氏坐進水中,閉上眼。
二十五歲了。她想。
十六歲那年,容氏嫁進陸家,夫婿是大都清樂坊的管事,也算是個半大不小的官吏,雖然那時直到拜堂成親掀開蓋頭那一刻兩人這才第一次見面,但後來的感情情深意長,恨不得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處不分開。
她深愛著她的夫婿,哪怕只是個小小的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