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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差點也被鱷魚攻擊而掛掉。河馬在鱷魚分食死屍時,來舔鱷魚的尾巴。臺灣腔的那個解說男說:“不知道這隻河馬處於什麼無聊的目的……”

接著是整整九個月的乾旱季。

湖變成了水池,又縮小為水坑,最後水坑變成了一個泥巴潭,這個潭還在不斷縮小。

沒有水喝的動物,能走的全走了。不能走的,開始打架。公的欺負母的,母的保護小的,小的被大的吃掉。

一隻老鱷魚,它將自己埋進泥巴里,藏起來。

數天以後,鏡頭推過去,泥巴潭已經乾透。先看到老鱷魚的屍骨。然後,狒狒們側倒在樹蔭裡已經爛掉的屍骨。魚的屍骨。鳥的蛋殼和屍骨。河馬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去,它們那蠢肥的大屁股就像兩砣充水的氣球,也許是這個原因,河馬飛起來,飄往天邊去。

冷靜而客觀的東西,理科的生物學的東西,往往比文藝來得更澎湃,更洶湧。兩個孩子淚點都很低,他們哭了,然後,他們開始*。

出來賓館,是子夜時分。

就在那個晚上,海被人綁架了。

'6'

確切地說,是兩個人一起被綁架了。歹徒都罩著黑毛線頭套,要他們給各自的家裡打電話。小空甚至沒有聽清楚是幾十萬還是幾百萬的要價,她只聽到空說:“你們放了她,她家裡沒有錢,我家裡有錢!”

然後他們對他一陣拳腳相加,然後,小空被放走了。

她在秋天下半夜冷得刺骨的大街上奔跑,鞋帶這個時候格外礙事。踢裡塌拉地絆著腳,左腳不小心踩上右邊鞋帶,她摔倒了。爬起來,蹲在地上,抱住流血的膝蓋,小空哭了。她真的非常非常地害怕和後悔,其實,她不是受害者,她是同謀者——她是那群歹徒的共犯。

他們一開始是這樣慫恿她的。

“小空,這個QQ號碼你加一下,你最厲害了,看你能不能約他出來。”

“為什麼要我約他出來?”

“呵呵,我們找他有點事。”

“那你們自己去約啊!”

“喂,我們當你是朋友啊!求你辦這樣的小事也不行麼?”

“得得,好吧。”

小空希望有朋友,20歲的時候,她像一頭孤獨的小象,沒有朋友。因為沒有朋友,經常遭到攻擊,卻不知反抗。那時候的小空總以為,只要有了朋友,只要加入一個集體,只要像動物那樣群居起來,就不會被幹旱般可怕的孤獨吞沒。

小空加了那個號碼。海,他有一個她喜歡的名字,還有一個她喜歡的頭像,一隻怪裡怪樣的浣熊。然後他們開始聊天。他們頗聊得來,漸漸地,小空忘記了和他認識的初衷。然後他們在網上相愛了,然後,海說,小空,我們見面吧。

小空脫掉鞋子,光腳往回跑。真靜啊,這個夜,即使是光腳跑著,腳步在馬路上還是發出很大的聲音。她覺得自己是奔跑在森林落葉腐殖質的土壤上,光腳去追那隻快要死去的獨角獸,她惟一的同類。腳很快磨破了,血腳印沿著灰黑乾淨的馬路一直綿延下去。

小空趕到那座破倉庫時,那群人已經逃走了。他們大概是沒有想到,這美麗的少年怎麼會如此脆弱,他折斷的頸子像失去銅絲的膠皮電線,溫馴地彎曲。他已被失手打成重傷。事後證明,比重傷還嚴重的是,他的脊髓神經摺斷了,他從此癱瘓了。

有人說,不要對一個人施恩太多,施恩太多,恩很快會變成仇。

“這不是恩,這只是償還。”

小空告訴自己,這是她應該且必須去做的事。

她從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過任何人。所以,這麼多年,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麼那麼有錢卻那麼潦倒。

從醫院探望了海回來的路上,小空接到讓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