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碰到皮帶發出嘹亮的金屬碰撞聲,這是戰士身上才有的聲音,它讓我渾身充滿豪情,血脈迅速擴張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我叫帶兵官帶上我去打獵。
我們騎著馬來到槐樹林邊。帶兵官說這裡真有狼的,狼都是晝伏夜出,晚上出去尋食,白天則躲在陰暗的槐樹林裡面休息。帶兵官邊說邊給槍裡填子彈,他帶的是一支槍管長長的獵槍,我也把自己的槍掏了出來拿在手中,將子彈上了膛,然後就驅馬走進槐樹林。
沒有路,樹林裡面陰暗潮溼,地上全是沒及膝蓋的野草,陽光照不進來,草葉溼漉漉的,馬從草間經過,唰唰地響。我騎在馬背上四處張望,槐樹長得不高,不過葉子卻很蔥鬱稠密,全是銅錢那麼大的,把人的視野遮得嚴嚴實實,除了天上的雲,我什麼也看不到。我對帶兵官說,我連一隻兔子都看不到,草叢太深了。帶兵官向我抖抖馬鞭,他讓我不要說話,看不見我們就聽,豎起你的耳朵吧二少爺,說不定會有兔子碰到你的馬腿上呢。
我們一直走到了樹林的最深處,潮溼得厲害,常年落下的枯葉讓地面變得非常溼滑,馬足踩上去,半隻腿都被埋住了,人在馬背上搖搖晃晃。這時,帶兵官向我揚了揚手,他把槍舉起來,對著前面不遠處的草叢迅速的打了一槍,完後他跳下馬撲了過去,從草叢中抓出一隻尾巴鮮紅的野雞。
帶兵官,你真是太厲害了。我也從馬上跳下來,跑過去把那隻野雞提留在手裡。我把野雞拴在我的馬鞍上,它的羽毛真漂亮,紅得像傍晚的霞光一樣。
接下來,帶兵官的槍就沒有閒過,他一連打中了三隻野雞,而我卻沒有一點收穫。有時我也會按帶兵官的說法朝著有動靜的草叢開槍,槍聲之後我在草叢裡撥拉尋找,卻什麼也沒有。帶兵官說,二少爺,你開槍太慢了。
我們碰到了一片小沼澤,帶兵官說在這裡歇息一下吧,今天我們還沒見到狼呢,我們要積蓄力量等著狼的出現,要是能打只狼回去,二少爺你就是一個叫人敬佩的獵人了。在沼澤邊,我們把馬放了,這裡的草新鮮嫩綠,正合馬的胃口。
這時候帶兵官忽然不說話了,他急速的朝沼澤跑過去,在沼澤旁邊的泥地裡,我們看到了幾個清晰的馬蹄印。
有人剛剛來過這裡了,二少爺。帶兵官說。
你怎麼知道是剛來的?說不定那是很早以前的馬蹄印。我說。
不會的,要是老早的馬蹄印,它早都被沼澤裡洇上來的水覆蓋了,你看看吧,二少爺,這些馬蹄印裡水還沒來得及溢上來。
我們順著馬蹄印往前走。這是一片古老的槐樹林,遠離村落,除了大膽的獵人,平常幾乎無人進入,也許,這馬蹄是獵人留下來的。
在一棵粗壯茂盛的大槐樹下面,我們果然看到了一匹馬,棗紅顏色,安詳地低著頭在吃草。我和帶兵官走過去的時候,那匹馬連頭也沒抬。
我對帶兵官說,野馬。
我們這裡哪裡來的野馬?帶兵官說。他走近馬匹,那匹馬看到有人靠近,卻一點也不躲避,繼續埋頭吃它的草。帶兵官摸著馬的脊樑骨,他向我做了一個手勢,他說,二少爺,這匹馬摸起來比您的馬還健壯。於是我也走了過去,雖然已近中午,樹林裡卻還顯陰暗,安靜極了,我們能看見太陽掛在天上,陽光卻在樹叢之外。我也試著將手放在馬背上,帶兵官說得沒錯,馬背上硬邦邦的,很結實。與此同時,我聞到一股味道,這種味道既遙遠又親近。我湊著鼻子,這種味道就更濃了,這不是樹林的味道,那是一種極為熟悉的氣味,熟悉得叫我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攥住了我的鼻腔一樣,我尋找著這氣味的來源。最後,我確定,這味道來自這匹馬,確切地說,它來自這匹馬寬厚而結實的脊背。可是突然之間我卻回想不起這是什麼味道,它留存在我的記憶,我越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