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中一凜,看樣子竟似攔門堵截,不懷好意。那短小精悍的漢子趁著眾人不留意他們之際,把胖和尚拉了出來,也坐在靠近大門的一張桌子上,與陽宗海、婁桐孫成為了犄角之勢。郭成泰嘿嘿冷笑。陽宗海的眼光在眾人面上掃過,看到了於承珠時,眼光停住一下。面上微現詫色,於承珠絲毫不俱,直著眼睛盯他。陽宗海哈哈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座中都是英豪。今日的酒喝得最痛快了。”不待人勸,仰著脖子就連喝了三大杯。
周山民拱手道:“兩位大人公事在身,兄弟不敢勸酒。喝了這三杯,大家隨量吧。要酒要飯,各人自便。”陽宗海道:“兄弟的公事,得老兄幫忙,想已沒有問題,這三杯酒我多謝了。”周山民吃了一驚,按著杯子道:“大人此話,是何意思?”陽宗海道:“皇上請你老兄進京!”周山民雖然料到陽宗海會知道他的身份,如想不到他對著自己這邊這麼多人,竟敢單刀直入,一按酒杯,昂首冷笑道:“小弟一介書生,連考幾次秀才都考不上,哪有福份見當今皇上,陽大人不是說笑話嗎?”陽宗海哈哈笑道:“明人面前不說假話,少寨主,你文武雙全,皇上想望得緊哪。”那胖和尚忽然叫道:“陽大人,這位小哥的武藝也好得很呀,你要請該一併請去。”這胖和尚是個渾人,他哪裡知道此間危機一觸即發,還以為陽宗海是好意邀請他們入京,保著他們一官半職,他佩服於承珠,也不問自己與陽宗海有無交情,便行推薦。陽宗海天笑道:“了緣大師說的是!所有這裡在座的男女英雄,我都一併邀請了!”
陽宗海這幾句話輕描淡寫,眼中竟似全不把各路英雄看在眼內。郭成泰縱橫綠林,幾十年來從未受過人這般輕視,首先按捺不住,大喝一聲,推開座位,叫道:“好呀,陽大人請客,老朽先去!”陽宗海緊緊盯著周山民,看也不看郭成泰一眼,一擺手道:“那好極了,褚師兄,你接特客人。”那短小精悍的漢子應聲而起,一推那胖和尚:“了緣大師,咱們一齊接待。”郭成泰飛步搶門,鐵煙桿一指,就點那漢子腿彎的軟麻穴,那漢子撲地叫滾,突然摸出一柄單刀,在地上一倒,便削郭成泰的脛骨。原來他也精於北派的滾地堂刀法。
郭成泰“哼”了一聲,冷笑道:“孔夫子門前賣百家姓!”煙桿往下一挑,當作短花槍用,那漢子一滾閃開,只聽得“卜”的一聲,郭成泰那支燒紅的菸斗已在他的膝蓋上敲了一下,那漢子的武功還算不弱,郭成泰這一記本來是用作打穴的,給他避過,但這一敲如是郭家獨有的手法,將菸斗從“點穴撅”又變成了“七星錘”使用,那漢子卻避不過了。
胖和尚“咦”了一聲,叫道:“陽大人好好請客,你怎麼倒動起粗來了!”奔上去救,郭成泰恨胖和尚適才打了他的徒弟,煙桿一抖,刺胖和尚腰脅,煙桿顫動不休,在刺戮之中,又隨時可變為打穴的手法,胖和尚叫道:“好厲害!”一轉身雙拳齊發,左面的拳勢是龍拳,右面的拳勢是虎拳,這少林派的五行羅漢神拳,迴圈變化,妙用無窮,郭成泰年老力衰,只能巧取,不敢力接,情知這煙桿刺下,是可打中和尚的穴道,但自己最少也得挨他一拳,逼得撤招再刺,胖和尚哈哈笑道:“原來你只會吹牛,卻不敢和我硬拼!”邁步直上,拳出如風,霎眼之間,就一連打了七八拳,拳勢兇猛之極,有如鐵錘擊石,巨斧開山,只要中了一拳,便是筋斷骨折之禍,郭成泰展開小巧的身法,一根菸杆,時而當“點穴撅”,時而當“小花槍”,時而當“七星錘”,或刺或點或敲,也是在霎眼之間,便變了七八種手法,胖和尚打不著他,他也不敢欺身進擊,看來兩人是各有擅長,半斤八兩,胖和尚又叫道:“原來你還有這幾下散手,我倒是看錯你了,你確不是吹牛!”胖和尚是個渾人,說話贛直,這幾句話,倒是真心稱讚,郭成泰氣得七竅生煙,將煙桿舞得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