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明晃晃的亮了刀子了。
國子監裡,別說是同窗了,便是祭酒、博士們都知道謝家出了什麼樣的事情了。
兩情相悅,這刀可夠鋒利的了。
蘇潤卿氣惱歸氣惱,反駁又無從入手,只聽得不輕不重一聲響,陸毓衍把茶盞放到桌上,站起身來,連個眼神都沒有給易仕源,大步走了。
易仕源沒有送客,就坐在自個兒的位置上。
蘇潤卿按捺住心中情緒,對易仕源拱了拱手,跟著陸毓衍出了成衣鋪子。
外頭還在下雨。
陸毓衍打著傘,腳步加快,只看背影,似是置氣模樣。
蘇潤卿追了上去,偏過頭一看,陸毓衍的臉上依舊淡淡的,幾分疏離漠然,沒有半點兒氣惱。
無論是罵易仕源兩句,還是開解陸毓衍,在這個當口上,似乎都不合適,蘇潤卿清了清嗓子,只說旁的:「易仕源與楚昱傑之間……」
「恐怕是他,」陸毓衍道,「他就是心虛,因而反覆提起謝家,想要激怒我,免得我們再問下去。」
蘇潤卿一怔,復又道:「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一副被氣走的樣子?」
桃花眼一抬,陸毓衍道:「沒有實證,再問下去也沒用,他只是心虛,又不是傻,不至於在口風上透了底。」
可易仕源也忽略了一點,越是閉口不談,越叫人起疑。
易仕源跟賈禎一樣,是昨夜和段立鈞一道吃酒的人,不管在酒肆裡的事情有用無用,都會努力去回憶生過的細節,而易仕源,除了剛進門時提了兩句之外,再不肯說昨夜情景。
哪怕是被陸毓衍和蘇潤卿的問題逼得不好招架時,易仕源只說謝家,而沒有提起昨夜來轉話題。
昨夜的狀況,他不願意說。
第六十四章 宅子
雅間裡,謝箏端著茶盞,笑盈盈聽松煙說話。
最初的糾結過了之後,一人一邊傻坐著實在有些尷尬,謝箏便向松煙打聽起了京中的事情。
松煙也不意外,她才剛回京,便是還沒有跟著主子去明州前,也就是個十來歲的小丫鬟,出門不易,對京城肯定不熟。
他清了清嗓子,挑了樁去年熱熱鬧鬧的事情說起。
陸毓衍和蘇潤卿回來時,新的市井故事才說到一半,松煙沒說過癮,一面去開門,一面道:「下回得了空,我再給你說完。」
謝箏也是意猶未盡,笑著點頭。
待落了座,謝箏給兩人添茶。
蘇潤卿皺著眉頭,道:「易仕源畢竟是官家子,還是監生。」
陸毓衍抿了一口茶,指腹擦著茶盞,道:「兇器、沾了血的衣服,諸如此類的證據,只要他不傻,早就處理了。」
謝箏一聽,領會了。
他們認為易仕源是兇手,卻沒有實證。
監生與普通百姓是不同的,舉監已是舉人及第,貢監、例監,最次也是個秀才了,至於蔭監們,父祖輩的官位跟座山似的在跟前攔著,衙門裡輕易動不得。
就算是楚昱傑那樣沒有背景的貢監,最初時亦是衙役請他來回話,若不是他手背上有段立鈞抓開的傷痕,只因他倆有些矛盾,是不足以讓楚昱傑進大牢裡待著的。
易仕源是秀才,父親是個從七品的主簿,如此官位在京城裡不敢說多如牛毛,但確實不夠看。
只不過芝麻官也是官,易仕源有功名,不可能直接抓回來噼裡啪啦打一頓再問話的。
眼下,能做證據的只有從水裡撈起來的刀鞘。
要是把有「故事」的刀就好了。
萬一是把尋常貨色,可歸不到易仕源頭上去了。
留影坐在窗邊,突然「哎」了一聲,見幾人都看著他,恭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