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李昀低聲道,「十月初,小產失血,沒救回來。房家裡頭鬧得厲害,這門親事,原本就是不合心意的。」
陸毓衍靜靜看著李昀,李昀突然提起房幼琳,肯定有其原因。
「房幼琳喜畫,」李昀走到陸毓衍邊上,聲音極低極低,「皇姐也喜畫。」
只說了這句話,李昀便沒有再往下說。
陸毓衍出了小院,徐徐呼了一口氣。
看來,李昀是在懷疑,長安公主、林駙馬、房幼琳三個人的關係。
長安公主與房幼琳年紀相仿,房幼琳幼年在宮裡長大,自然與公主相識,至於房幼琳與林駙馬的關係……
恐怕是要去問問蘇潤卿了。
小院裡,李昀背手站了會兒,在桌邊坐下,將微微發涼的茶水一點一點飲了。
內侍進來,恭謹稟道:「殿下,蕭大姑娘下午崴了腳了。」
李昀的眉頭皺了起來:「怎麼又崴了?」
前回在宮裡遇見,蕭嫻就由嬤嬤抱著,說是傷了腿,李昀猜到她當時是避風頭,藉口崴了腳,躲開長安與壽陽公主的紛爭。
今日蕭嫻與貴女們賞梅,莫不是也出了什麼事兒,需要她藉此躲避的?
內侍訕訕笑了笑,硬著頭皮道:「恩榮伯府的貞縣主推了下。」
李昀的臉沉了下來。
恩榮伯府,也就是白皇后的孃家,原本也不顯山露水的,算得上是一人得道雞犬昇天,靠著白皇后,得封了恩榮伯。
雖說降等而襲,但白皇后坐穩中宮一日,恩榮伯在京城裡還是光鮮的。
貞縣主推蕭嫻,恐怕就是為了前回蕭嫻故意從兩位公主的紛爭裡脫身的關係吧。
這種行事,上不了檯面。
李昀起身,一面往外走,一面道:「先送些藥酒去蕭家。」
內侍趕忙應下。
李昀去了長安公主府。
今夜沒有再落雪,夜色沉如墨。
公主府外頭,掛著白色燈籠,顯得陰森森的。
「殿下,公主一直坐在駙馬的書房裡,從下午起就沒出來過,奴才們怎麼勸,公主都不聽,」太監急得厲害,道,「這麼下去,公主的身子骨可扛不住。」
李昀到了書房外頭,窗戶大開著,能看到長安公主坐在大案後的聲音。
長安看見了人影,眼底閃過一絲歡喜,很快又黯淡了下去,等李昀進來,道:「是小五呀。」
李昀聽她口氣,也曉得她起初是將他的身影認錯林駙馬了。
「皇姐該回屋裡歇著,大冷的天,吹夜風,對身子骨不好。」李昀道。
長安好笑地看著她:「蕭嫻崴了腳了?你來我公主府做什麼?便是要尋地方說理,你也該去找壽陽,而不是來找我。」
「蕭家那兒,我送了些藥酒過去,這個時辰了,我還能去蕭家?」李昀關上了窗戶,走到大案邊,看著桌上擺著的筆墨紙硯,眸子一沉,「我是來看望皇姐的,不是找誰說理的。皇姐如今這般,娘娘也很是擔心。」
提到淑妃,長安公主的眉宇舒展了些:「我無事,改日進宮去看母妃。」
「無事?」李昀的手指落在了白紙上,輕輕點了點,「若真無事,就不會一個人坐在這兒了。」
長安公主垂著眼簾,沉默良久,道:「昨夜落雪,今日的雪景也不錯,我只是想著,從前這種事情,林勉清就會提筆作畫,他喜歡畫雪景,這院子裡的,還有後頭園子裡的,都是畫過的。」
李昀道:「公主府敕造時,一景一物,皇姐都是照著他的喜好來的,他又怎麼會不喜歡這裡的雪景?」
「是啊,都照著他喜歡來的,他說過的,每年的雪都不一樣,他能畫上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