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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頁

此刻是寅時一刻,秦老爺多半還在夢裡。

楚慎行停頓一下,似無比踟躕,終於下定決心,說:「我來郢都一路,與一紈絝交惡。那紈絝資質不好,入不了歸元宗。可他以你相逼,說家中請了數個築基期的客卿,只待少爺一聲令下,便能為之行事。是兒不孝,為爹惹下這等禍患。萬望爹爹暫避一段時日,隱姓埋名,勿要引得旁人注意。再有,那紈絝家中勢大,我這一路途徑多城,都有他家開的商號。爹若要避走,最好去秦、吳兩國……」

他說了太多話。

最後話音未盡,信符便飛走。

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楚慎行定定看了片刻,垂下目光。

可以想見,秦老爺收到這道神念時,該何等心驚肉跳。

楚慎行想:我擔心「忤逆」,因不知天道如何判斷我與秦老爺的關係。他是我爹,可八百年不見,我又換了一副身軀……也不知剛剛那信符,惹他心慌意亂,背家而走,是否算得上「不孝」。

信符撞入秦老爺夢中。

夢裡,他兒子成了歸元宗仙人的親傳弟子,這是何等光耀!

秦老爺做夢都在笑,可夢著夢著,耳邊倏忽響起一道急促的嗓音。

他悠悠轉醒。

嘴上的笑一點點消失,最終定格在慌亂、不知所以。

那是子游的聲音嗎?

自己等了數月,等來的並非兒子的好訊息,而是給自己惹了仇家?

秦老爺從床上坐起,僵著臉。

「這可如何才好——」他苦嘆。

「這可如何是好?」

同時,楚慎行問秦子游。

花轎終於停下。

他們來到一處坐落在山嶺間的大宅外。宅子大門敞開,屋簷下掛著兩個紅燈籠,在風中飄動。

秦子游初醒,有一刻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他很快回神,揉一揉臉頰,又輕輕拍兩下,打起精神,便聽楚仙師這樣問。

大宅在半山腰,周遭照舊是如璧山林,往下則有一湍溪流。

秦子游思忖片刻,跳下蒲團,說:「楚仙師等我片刻!」

他花了些功夫,捉回一隻走地兔。

那走地兔一身棕皮,睜著兩顆圓溜溜的眼睛,被秦子游拽住兩隻耳朵,在他手裡拼命掙扎。

秦子游手上很穩,神情卻有些赧然。他想到楚慎行從前的話,有什麼想法需求,都告予楚仙師,楚仙師……

總會答應。

潛移默化,或說楚慎行有意引導間,秦子游已經有了這樣的念頭。

所以少年咳了聲,大方笑一笑,說:「勞煩楚仙師將這兔子送入宅中。」

還是他方才說的「試探」。

楚慎行看他,微微笑了下,「好,全憑子游。」

一顆青藤捲上來,纏在兔子身上。秦子游看這一幕,終究忍不住道:「楚仙師,這又是如何做到?我這一路,見你用這青藤如臂使指。」

楚慎行漫不經心,回答:「等時機成熟,再告予你。」

秦子游:「……」

秦子游「哦」了聲,很好說話,沒再追問。

拜師的問題還橫亙在他與楚慎行之間,秦子游恪守分寸。

青藤如蛇,往前蔓行,將走地兔帶到宅前、送入門中。

楚慎行送佛送到西,又捏了只紙雀,借小雀的眼睛,帶秦子游看走地兔進宅子後的動靜。

白雀停在大宅門口,啾啾而鳴。

只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廝從宅中出來,嘴裡絮絮叨叨:「這個點,我上哪兒給老爺夫人找熟兔去,先前也沒說姑爺好這口啊——哎?」

那小廝與先前的轎夫、小郎不同,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