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們心口的藤枝,在方才那一刻,忽而爆開。
藤蔓變得綿軟無力,其中汁液流淌,順著他們心臟的跳動,流向四肢百骸。
但這依然不足以對大乘魔修造成傷害!
兩個魔修警惕了一瞬,隨即露出一個志在必得的笑意。
他們可以離開了。
雖說任務失敗,但至少可以活下去。
回去之後,可能會被魔族尊者責罰。所以他們不一定要回去,不如離開玄武洲,離開尊者掌控的地界,去到清冷寂寥一些,但至少可以安然活命,由著他們作威作福的地級世界。
兩個魔修暢想著未來。
但在這時候,他們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動作開始變得緩慢。
為何如此?
原處,楚慎行攏一攏自己的袖口。
他藤枝斷去了,他切斷了自己和方才兩根藤蔓的聯絡。
恰好秦子游倒了一杯靈酒,就放在楚慎行手邊。
楚慎行側頭看一眼徒兒,秦子游露出一個微笑。
像是在說:方才斷去藤枝,到底有所損失。而一杯靈酒,則恰好可以補足楚慎行損失去的靈氣。
楚慎行也跟著笑一下,端起酒杯,低頭,抿一口酒液。
清冽酒液入口,原處,傳來兩聲鈍響。
一人一妖,兩個魔修,難以置信地瞪著眼睛,摔倒在地上。
他們動彈不得!
渾身無力,像是所有經脈被人強行抽去。但他們並未感覺到疼痛,這反倒是更令兩個魔修絕望的事情。
他們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細思起來,好像只有方才受到的一次「小傷」。可哪怕是在臨死之前的這一刻,兩個魔修都無論如何都不明白——
不過是一個合體期修士啊。
不過是一次根本不算什麼的攻擊。
為什麼會讓他們淪落至此?
兩個魔修再也沒有想明此事的機會。
他們的眼睛闔上。
直到這時,尚未真正死去。
楚慎行放下酒盞,看一眼旁邊的逍遙老祖,問:「老祖,我可否?」
逍遙老祖點頭,神色凝重,說:「去。」
語畢,老祖記起什麼,又說:「離此地百里,便是一處龍山樓的靈穴洞府。」
言下之意,無疑是:如果你在煉化了那個妖修的一身精血、內丹之後進階,便可以去龍山樓。
倒是正應了逍遙老祖此前的話。
楚慎行聽到這裡,不再猶豫。
藤枝再度湧出,這一次,卻不再是細細弱弱、並未使出全力的區區一根。
而是鋪天蓋地、近乎將此地淹沒的蔥蘢綠色。
逍遙老祖注視一切,而楚慎行注視逍遙老祖。
逍遙老祖留意到楚慎行的目光,問:「楚小友?」
遠方,藤枝覆蓋了妖族魔修的身體。撕開了妖獸的血肉,扎入虎妖的五臟六腑!
虎妖想要掙扎,想要爆發。但是直到最後的時刻,他都無法動彈。
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點點死去。
這麼絕望,這麼無計可施——
旁邊的人族魔修卻更加心涼。
他能聽到虎妖死去的聲音,聽到藤蔓攪動血肉的「咯吱」動靜。起先是血,然後是骨頭。那藤枝甚至饒有興趣,將虎妖的一身皮毛撕下來。他身前分明沒有人,但從藤枝對著皮毛的撫弄中,人族魔修無師自通,明白了其中含義。
是說:這身皮毛倒是不錯,興許能有用處。
在以往,從來都是他們魚肉旁人。
可在這一刻,又有「旁人」成了刀俎,他們成了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