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對方問話,齊縣令回神,猶豫一下,說:「前面幾個死者,已經下葬了。」七八月的天,總不能一直放著,「妙雲先生施了些神通,好歹讓餘下幾具屍身維持原先面貌,而今是留在仵作房。但妙雲先生此前說過,他也不確信,自己的術法能維持多久。兩位仙師來了,我便能安心。」
至於下葬過程裡多了些繁瑣步驟,死者家中親朋求到妙雲先生廟前,請他超度等,在齊縣令看來,便與案情無關,可以壓下不提。
秦子游看師尊一眼,楚慎行朝他點頭。
秦子游眨眼,吩咐齊縣令:「勞煩帶路。」
齊縣令擦一擦汗,引這對師徒往仵作房去。
一路上,背後安安靜靜,無人講話。齊縣令胡思亂想,這些修行高人,恐怕有些自己的手段。又想,自己勞苦一生,沒希望入道。好容易得了個兒子,一樣不讓人省心。王員外那邊,不知還願不願意繼續從前應許的事。哪怕不應許,自己也別無他法。
他一頭煩緒,自想不到,那對師徒又在以神識溝通。
秦子游:「師尊,若起回蹤陣,須得在命案現場。離此處最近的,便是齊縣令家那護衛身故之處。」
到那時候,起了回蹤陣,便好知道,兇手究竟是誰。
至於前面讀口供,則是考慮「如何在不暴露回蹤陣的情況下,向旁人說清案情」。他們隱姓埋名,是為了不留風險。寧願走得曲折些,也不能暴露楚慎行的能力。
楚慎行無所謂道:「好。」
秦子游嘆道:「師尊當時說,要教我此陣。轉眼,竟已是五年過去。」
楚慎行瞅他,見青年身姿雋逸,雖有遺憾,但也灑脫、舒朗。他微微笑一下,說:「來日方長。」
秦子游唇角也彎起些,喃喃說:「對。」
他與師尊來日方長。
從前任性,要師尊莫要道侶,師尊也答應。雖然後面冷靜下來想想,秦子游就知道,這話一來寬慰居多,二來,師尊當下的確無心情事。可倘若師尊真對什麼人動心,他難道還能攔住?
秦子游想:我到底不願讓師尊為難。
他心思浮動,楚慎行有所察覺。
楚慎行不知道徒兒具體在想什麼,只覺得秦子游的心情驟然低落,而後又平穩下來。楚慎行心中莫名,思來想去,只當子游在考慮案子的事。前面低落,是因為有人慘故。後面冷靜,則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定能找到兇手。
轉眼,二人踏入仵作房。留在此處的屍身只有三具,分別是城中李家的小娘子,嫁到金華縣外,此番回鄉探親,遭逢不幸。前來拜師傅、學手藝的劉小郎,手藝沒學成,反倒丟了性命。最後,就是齊縣令家的護衛,早前隨齊少爺一同上姑蘇趕考,又在少爺落榜後隨其趕回的段青。
楚慎行一眼掃過三人。果真如齊縣令所說,三人身側都布了靈陣。他一眼看出,這靈陣能讓三個死者身上的時間流逝速度減緩。
他沉吟片刻,將這陣法略作更改。齊縣令看得眼花繚亂,只覺一陣瑩光閃過,卻不知贏仙師究竟做了什麼。
他有心詢問,又不知如何開口。好在那小仙師脾氣很好,解釋:「師尊改了妙雲先生布下的陣法,這樣一來,這三具屍身能停上更久。」
他們手上其實還有在雲夢買下的寒玉,能真正保屍身不腐。不過在楚、秦二人看來,不必這樣殺雞用牛刀。
齊縣令猶豫一下,問:「小仙師可有看出什麼?」
秦子游看他一眼,視線在三個屍體上緩緩滑動。
楚慎行聽到徒兒密音說:「師尊,有古怪。」
楚慎行:「哦?」
秦子游和他分析:「李小娘和劉小郎,這二人一如前面李大彪、郭初一所說,腹中流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