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無需進入秦子游識海。
姬卓正在折磨那青年神魂,興致勃勃,思索自己以後。這果真是個天才,尚不到二十歲,就有築基前期修為。再想自己,二十歲時,尚且在劉興帳下苟活,甚至沒有等到郝林之戰,一舉高升。他花了更漫長的時間,才知道,原來人世間還有另一條道路。而秦子游卻輕輕鬆鬆,就能得到一切。
二十歲啊,這麼年輕。
以後,這具身體就是他的了。
姬卓陷入暢想。
緊接著,他卻察覺不對。那個被自己捆住、不知正經受怎樣折磨的青年似乎又清醒。反倒是姬卓,要被從這具身體中擠出。他開始惶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見青年的神魂抬頭、朝自己看來,卻不似看到自己,而是輕輕叫一聲:「師尊?」
隨著這句話,姬卓從秦子游身體中彈出。他回到自己身軀,眼前又是山林、洞窟。姬卓有些怔然,不知先前發生什麼。不過,這整個秘境,都是他囊中之物。
他隻身形一晃,這回,帶著身體,回到姑蘇皇宮。
他志在必得!
方才……也不是不能理解。從前就有聽說,一些大門大派,會在弟子的識海中留下禁制,為他們抵擋一次神魂攻擊。姬卓不覺得秦子游那位「師尊」能做到這點,在他想來,這兩人背後興許再有其他高人。
如果他強行奪舍,自會招來旁人報復。但姬卓想到這裡,心頭火熱。想要有所得,自然需要有所付出。
等再度出現在天子寢宮,姬卓不再是從蘭曲離開時的模樣,少了狼狽,多了從容。他望著龍榻,見秦子游竟被他師尊摟抱在懷中,輕聲細語安慰。見他前來,那年長的修士也不放在眼中。
秦子游倒是又叫了聲:「師尊?」
方才一切發生太快了。
他依然有些頭痛,師尊說,這是神魂受損,不過不必憂心,並非多嚴重的問題,甚至用不上千凝蘭。只要仔細調養,花些時間,就能恢復如初。
秦子游聽著,心有慼慼,想詳細問清方才發生什麼,姬卓又是從何而來、有何際遇,便見此人出現。
所以他叫了聲,是要提醒楚慎行。不過聲音一出,秦子游又自覺小題大做。看師尊冷靜模樣,多半不把姬卓放在眼中。
總有辦法。
楚慎行果然絲毫不急。
子游無事,姬卓又再度送上門。
他唇角彎起一點淺淡弧度,大片青藤從周邊浮起,為龍榻上的天子披上衣袍。
這一幕被姬卓收入眼中,姬卓神情登時古怪。他眼珠轉了轉,輕輕「嘖」一聲,「果然是修士,與凡人不同。倫理、綱常……」
楚慎行皺眉。
他站起身,面向姬卓。
兩人相對,姬卓冷笑。三塊扇形玉牌組成的秘境啟出信物從楚慎行袖口浮出,去找尋它們真正的主人。姬卓露出一張笑臉,正要開口,神色卻忽而一變。
信物竟然停在兩人之中,不再挪動。
姬卓心裡「咯噔」一下,終於意識到,事情或許與自己所想不同。他愕然看向楚慎行,同時發覺,青藤從各個角落湧出。而他被困於此,不能逃脫。
怎會——
此人說到底,只是築基修士!
怎能困住自己這樣的金丹真人?!
姬卓想到此處,面色陰沉,卻依然不懼。哪怕沒有信物,他依然是秘境的創造者、實際意義上的主人。雖說未至節點,他就意外甦醒,但從他醒來的那一刻起,姬卓就知道,此處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
大多修士都聚於姑蘇,甚至仍在夢裡。他們並不知道,這個所有人待了三年有餘的吳國國境,正在從外往內崩塌。嘉陵江沒了源頭,江水翻湧。嶺南起伏的山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