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是發跡之後的男人拋卻糟糠妻,又要對外做些面子工夫,於是將人鎖在邊角院落裡。
這樣數年、乃至十年下來,誰心中能不怨?
楚慎行將畫面時間調整到一個月之前,然後加快回蹤陣中場景流逝速度。
若有鍊氣修士在此處旁觀,恐怕看上一時三刻,就要頭痛欲裂、口鼻流血。但秦子游和莫浪愁同為築基後期,楚慎行修為還要再高一些。在調整陣法的同時,楚慎行額外考慮過道侶可否接受。莫浪愁算是順帶,此刻一樣可以聚精會神,去分辨陣中場面。
如今是盛夏,往前便是六月。寒山府雖不似雲夢那般匯有百澤,可一樣多水多蚊蟲,另加天氣潮熱。
年邁、肥碩的員外終日靠在搖椅上,手邊擺著冰盆。這還不夠,還得要喝一碗冰粥。
年輕的夫人來了,再離開。又一次過來的時候,女子附身在員外老爺耳邊說,元配的兒子要回來一趟。
員外便擺一擺手,說:「那便讓慧娘先出來一些時日。」
楚慎行三人聽著,心知,「慧娘」恐怕就是那位元配。
後面來看,果真如此。
有一面容黝黑、身材健壯的男人回來。與「夫人」站在一起時,依年紀看,倒像是一對夫妻。
男人將夫人喚作「母親」,夫人也坦然接受。兩邊講話時,男人猶豫著問,不知「慧娘親」如何。
夫人就笑一笑,說:「還是老樣子。眼睛上的毛病總不好,不過近來身子康健許多,像是要好好過這一夏呢。」
男人聽了,稍稍放心。再往後,婢女攙著慧娘出來,後者換上整潔衣裝,雖在楚慎行三人看來,明顯面容憔悴,但那中年男人彷彿並未察覺。
莫浪愁最先嘀咕,說:「興許是因為凡間講究『男女授受不親』,再者說,慧娘畢竟算是老嫗,有些消瘦,實屬尋常……」
所以中年男子沒有看出。
她的話音很快靜了下去。
楚慎行不以為意,秦子游面色凝重,莫浪愁目瞪口呆。
只見眼前畫面迅速來到晚間。
因年老,員外大多時候都是獨自睡下。而夫人睡在側間,聽到裡面有什麼動靜,再前去伺候。
臨睡前,員外和往常一樣,在牆邊供奉的那尊塑像前悉心拜了拜,嘴巴里念念叨叨,說著生意上的事情,也在祈求長壽。
楚慎行這會兒有心思仔細看那塑像。
他問秦、莫二人:「這算是供了個什麼?」
秦子游擰眉。
他是楚國人,家鄉與雲夢相隔千里,並不知曉此地風俗。
莫浪愁則猶豫一會兒,說:「看不出來。」
秦子游看她,莫浪愁想一想,解釋:「我夫君家住蘭曲,我亦在蘭曲住過許多年。蘭曲與寒山府雖遠,但到底同屬一國。此前在姑蘇,我亦看到些蘭曲供奉的神像。這麼說來,這員外家中擺著的,興許的確是什麼稀罕法相。」
秦子游聽到這話,說:「地上的碎片中間是空的。」
莫浪愁一愣。
楚慎行道:「是空的,也尋常。」
秦子遊說:「那或許是我多想。」
楚慎行:「這倒不一定。」
秦子游:「……」他帶著點納悶,去看楚慎行。
楚慎行只微笑。
幾人說話期間,員外上了床。後半夜,卻有人從側屋窗子翻進門來。
莫浪愁起先心中一驚,但看那身影並不似樂生。再轉念想想,這個時間,樂生不過剛與自己和楚慎行分開,不至於這樣快趕來。
她心緒微微一定,抬眼去看。
外間人不能更改回蹤陣中圖景。這夜屋中闃黑,外間月色黯淡,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