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了靜,別過了頭。
“過一陣他自然會忘了我,原本我就不該來江南。”
“你要回西域?不是已經叛出魔教。”
“你真羅嗦。”
不耐的話語噎得他一窒,似乎感覺出口氣煩亂,她略略緩下了語氣。“和你沒關係,你當沒見過我,這樣對……所有人都好。”
不給他再說的機會,她直視男孩的雙眼。
“想清楚了就告訴我,記住你沒有反悔的餘地。”
孩子相當早熟,並不似一個五歲的幼童。
“娘讓我跟著你。”
“如果你聰明,應該選較平順的那一條。”
“無所謂,能報仇我不在乎辛苦。”
她露出一抹淡笑,眼中不無嘉許,又有些感嘆。
“不計代價是麼,你決定了?”
“是。”
男孩跪下磕了三個頭,沒等抬頭已被她一把拎起。
“近幾天我會走得比較快,想吐也忍著點。”
如一陣掠過樹梢的微風,她瞬息消失在眼前。
青嵐跟著衝出,脫口叫喊。
“喂……你……還會回來嗎?”
一抹淡色的纖影掠上牆頭,微微側了側首。
藍天下烏髮如墨,素顏如雪,清婉而明麗。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隨風飄然落下,輕盈如一隻翩然化去的白蝶。
望了許久,他只覺得心裡悶得慌,比被父親痛罵猶要過之,也不知三哥此時心情如何,愁了半天,一回頭就呆住了。
背後無聲無息的立了一個人。
他立時緊張得結結巴巴,汗都滲了出來。
“爹……何時來的。”
鬚髮微蒼的中年男子遙望著人影消失的方向,眉間的皺紋宛如刀刻,半晌沒有說話。
“那是三哥的……葉姑娘已經走了,一個人,三哥還在夏初苑……她說不會再回來……”青嵐語無倫次,生怕父親下令追捕。
先前還在震怒的父親神色莫測,隱約嘆了口氣。
“去接雲書回來,這件事以後不要再提了。”
他如蒙大赦,立即衝出了院子,心裡不無詫異。三哥所犯的種種失當就這樣輕輕揭過?真不像父親的一貫作風。
一邊胡思亂想,耳際模糊聽見風吹來的低語。
“倒是個不錯的丫頭,可惜了出身……”
針鋒相對的堅持不復存在,謝家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下人們高興著繁忙的宴席終於過去,得以放鬆片刻。賓客們一一散去,送辭之舉連篇累牘,忙壞了主人家。
忙碌之中唯獨不見三子謝雲書,時常有人問起,都被謝家人巧妙的以虛言搪塞過去,對於數日閉門足不出戶的人,均有默契的不去相擾。
與眾人所料的截然相反,此刻精舍內並非只他一人,更無意氣消沉。
“城中大小客棧均無主上的蹤影。”
“酒樓畫舫也無。”
“也沒有類似的人買過騾馬。”
“無人見過主上出城。”
四翼回報著數日探察的結果,均是一無所獲。
屋裡一片靜窒,皆望著窗邊凝滯不動的人。逆光在側臉勾出一抹深暗的稜影,沉默了許久才道。
“她已離了揚州。藍鴞去搜集訊息,查出緋欽從何處而來,追殺的人是哪一路。”
“銀鵠去南越打聽二十多年前有哪個小國被滅,用的是此種文字。”隨命令遞過的還有一方素帛,繪著迦夜劍上的銘文。“儘可能察得詳細些。”
“墨鷂去跟蹤玉隋,小心探明他的真實身份,此人來歷莫測,要多留神。”
“碧隼留下隨時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