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居城北不同,臨安因是臨時行在之故,宮城居於城北,獨攬鳳凰山,史彌遠自家府邸在慶元府,那是當今天子賜地建的,名為“大觀文府”,但因為他常年居於臨安的緣故,在臨安城中,也有他的丞相府邸(注2)。暖轎一路行來,史彌遠心中長長吁了口氣,覺得這些日子令他煩惱傷神的事情,似乎消失了許多。
“古人忘情于山水,我卻是忘情於市井。”下得轎子,他對迎來恭候的家中西席余天錫道。
余天錫不過三十出頭,微微有須,他字純父,家中與史家是世交,他的父親餘滌曾被史彌遠之父史浩聘為家塾塾師,到得他這一代,又被史彌遠聘為西席。他為人穩重少語,故此雖來史府不久,卻深得史彌遠信重。他聞言微笑道:“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如相公這般,便只能隱於廟之上了。”
“純父此言……”史彌遠笑著搖了搖頭,用手輕輕拍著余天錫肩:“若非本相相知甚深,便要說你胡吹亂捧了。”
“學生可不是丁謂之,相公也遠勝寇萊公(注3)。”余天錫虛引道。
兩人相視一笑,待進屋落坐之後,史彌遠道:“今日在御街上倒見著一樣新奇之物,本相覺得頗為有用,便讓人送來,純父且與本相一起把玩一番。”
“能入相公法眼,此物定是不俗。”余天錫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看來學生今日得以大開眼界了。”
二人閒聊了會兒,那個管家走了進來,在門口時便深深施禮:“啟稟相公,那店家掌櫃來了。”
史彌遠收住臉上笑容,整了整衣冠,擺出當相丞相的氣派來:“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那個掌櫃點頭哈腰地進了門,也不敢正眼瞧史彌遠,只顧得翻身拜倒,接二連三地磕頭:“小人拜見相公!”
“聽聞貴號在賣一個叫刻鐘的物什,據說是了不得的寶物,用的是諸葛武侯木牛流馬之機關?”史彌遠慢慢地說道:“不知可曾帶來,本相意欲見識一番。”
“能得相公青眼,實是小號之福。”沒聽到史彌遠讓自己站起來,那掌櫃便一直跪在地上回話:“帶來了帶來了,相公府裡管家有吩咐,小人帶了三座來!”
注1:史彌遠的親信程覃在嘉定年間為整治湖泊,一次用官錢三萬二千貫買田一千畝,此為史實。
注2:寧波大觀文府為史實,其部分後來併入著名的“天一閣”,但史彌遠在臨安城的居所,卻未能找到相關史料。
注3:指丁謂與寇準,丁謂為寇準一手提拔起來,兩人宴飲時,丁謂見寇準鬍鬚上沾有湯水,便為之抹盡,結果被寇準教訓說“參政國之大臣,乃為宰相溜鬚耶。”二人自此反目。( )
三十四、新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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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若是早幾日來,還可看到端午龍舟賽,那幾日,行在極是熱鬧。”
見著石抹廣彥,鄭掌櫃臉上便露出安心的笑來,石抹家在大金與大宋都是經營良久,但如同他這般忠心的卻是絕無僅有。他仔細端詳了石抹廣彥,覺東家比過年時反倒壯實了些,顯然,這幾個月裡他雖是吃了些苦頭,但生活得還是不錯。
“方才去了一趟御街,這才到你這來。”石抹廣彥也不與他客氣,對待鄭掌櫃,他就如同對待家人一般:“小半年未來,臨安更是繁華了。”
鄭掌櫃為他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可不是如此,便是這幾日裡,咱們這裡仁坊新開了六家鋪子,北面武林坊(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