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前方,忽有九道光影從天而降。
皇甫澄立時頓在那裡。
鬼影子急掠而上,見擋在他們前方的,乃是一布袍白鬚的老者,和八個長得奇形怪狀之人。
那老者僅僅只是擋在那裡,氣勢如牆,竟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感,而那八人,亦是佈下怪陣,讓人無法透過。
縱連藺隆,亦是動容,在這些人中,他實力最強,但那老者山一般的氣勢,仍是讓他知道,自己無法望其項背。
這老人到底是什麼人?所有人心中盡是疑惑。
皇甫澄卻是立在那裡,長嘆一聲:“師尊!”
藺隆、華貢庭、鬼影子、室火真人等盡皆色變。
擋在他們面前的,竟是名震八洲,天下人只知其姓,不知其名的“蘇老”?
天下間,大宗師寥寥無幾,而此時此刻,竟有一位,就這般擋在他們面前?
蘇老對其他人看也不看,只是看著皇甫澄,目光盯在他斷去的左臂,冷冷地道:“何人斷去你的這隻手?”
皇甫澄立在那裡,道:“是我自己斬斷。”
蘇老冷笑道:“愚蠢!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要經過千百萬年不知多少巧合,一個人才能夠出生於天地。這世間,縱有千千萬萬的人,自己卻只有一個,沒有你,縱有整個天地又有何用?這世間還有何事,能比自己的身體性命更加重要?”
皇甫澄毅然道:“但我卻覺得,這世上,仍有一些事,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一些。”
蘇老道:“比如……”
皇甫澄道:“信念。”
“信念?”蘇老嘲弄道,“當年我讓你進入墨門,是為了讓你助我,在墨門內部發展暗墨,不是讓你去學墨家之愚蠢。”
皇甫澄道:“師尊當年雖然教過我,要愛惜自己性命,卻也教過我,人若只是惜身惜命,卻無理想,便與禽獸無異。”
蘇老道:“這理想,當是自身之理想,而非他人之理想,天生人於世間,地養人以萬物,人若不愛惜自身,天地又何必生他養他?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皇甫澄道:“我所做所為,正是為了自己。”
“是麼?”蘇老道,“那你之理想,又是何物?”
皇甫澄立在那裡,緩緩道:“我只願世間再無紛爭,眾人惜身而愛命,好生而惡殺。”
蘇老冷冷地看著他:“將世間之和平,視作自己的理想,你或覺偉大,在我眼中,卻是愚昧而可笑。”
皇甫澄道:“所以,蘇老只有一個,皇甫澄也只有一個,我知自己絕對無法說服師尊,但我之理念,卻也絕不會為師尊改變。果然正如師尊所言,‘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蘇老盯著他,嘴角溢過一絲冷笑,道:“你想救和洲之上,數百萬人的性命,就需要闖過我這一關,而我卻是你師父,你可以為他人而殺我?”
皇甫澄毅然道:“我知自己絕非師尊敵手,但縱然是死,亦要一試。”
蘇老道:“為了拯救那些無關之人,殺師而滅命,這便是你心中的善?”
皇甫澄道:“義,不容情。”
蘇老道:“你回頭看看身後。”
皇甫澄驀的回頭,卻見遠處,一道箭花衝上天空。
他臉色大變,他身後那些墨者,亦是互相對望,盡皆不安。
那是墨門的求救信花。
發出信花的所在,顯然是風笛谷。
此時此刻,仲如懿、墨眉等一大批墨辯正藏身在風笛谷,但為了搶奪徐州之精,阻止災難,谷中的墨俠卻只有寥寥幾人。
那些墨辯,都是墨門中的精英,若是盡遭橫禍,對墨門之打擊,自是可想而知。
蘇老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