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調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低緩,聽不出多餘的情緒,就像是在平靜地陳述一樁事實。
一樁連她這個當事人也毫無反抗餘地的既定事實。
沈薔意不是傻子,當然清楚他接連做的這一切是為了什麼。在一分鐘之前還妄圖矇混過關,以為他如此聰明,想必定能理解她用意,可此刻他全然明牌,坦蕩得光明正大。讓她避無可避,逼她到窮途末路。
侵略性就是他與生俱來的本性。
甚至她根本沒精力去注意他的用詞是“心悅”。
她也根本不在乎他說什麼。
沈薔意只覺連呼吸都困難,她悄無聲息張開唇汲取氧氣,連連深呼吸數次,終於開口:“賀先生,我有男朋友”
即便她已經竭盡全力保持鎮定,可微顫抖的聲線還是暴露她此刻的侷促和忐忑。然而即便那般恐懼,她的語氣卻格外堅定。
尾音落下,一霎靜謐。
她仍舊垂下眼不敢看他,卻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異常灼熱的目光,像炎夏裡最毒的日頭,烘得她頭暈目眩,腳底發軟。
然而在氣氛凝固之際,她聽見他笑了一下,很輕的一聲。
“看來我送的禮物,不合沈小姐心意。”
他的話與剛才她的回答有些前後割裂,語焉不詳,語氣裡裹挾點遺憾。
她細細品味著,總覺得似乎還夾雜著點難以形容的意味不明。
沈薔意心中疑惑,忍不住抬頭看他一眼,毫不意外地和他對上目光。
他的眼睛非常漂亮,偏柔長的眼型,溫柔又神秘。可被這樣的眼睛注視,卻莫名的,脊背陰寒陣陣。
只是這一次,還不待她別開視線,他倒率先目光下移,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他在看她的銀質手鍊,她和高俞林的情侶手鍊。
沈薔意心跳停頓幾拍,下意識捂住手鍊。
明明他表情未變,目光也輕飄飄的無法捕捉,可沈薔意卻莫名讀出了那幾分嘲諷意味。
她不禁蹙眉,繼而鬆開手,大大方方展示。那倔強的態度就像在說———你有錢又怎麼樣?我就喜歡這樣的!
隨後她見賀靜生又淡淡一笑,彷彿她剛才所感受到的輕蔑是她的惡意揣測,而此刻的他就是名副其實的一名儒雅紳士:“沒關係。”
這三個字,沈薔意自然而然理解為他已經知難而退,只是對於她的拒絕作出的更加迂迴又從容的一種回覆而已。畢竟他身處於那樣一個高度的位置。
沈薔意點頭,隨後伸手去拿自己的包。
她的帆布包已經用了很長時間,布料洗得起了毛邊,擺在那個極其精緻昂貴的首飾盒旁,對比過分強烈。強烈到有些諷刺。
她迅速抓起自己的包,原本在聽到他這樣的回答後本能地就要回一句“抱歉”,可話到嘴邊又被她嚥了回去。
這件事,她沒必要道歉。
只略微朝他頷首道別,隨即越過他,毫不猶豫地邁步離開。
除了如釋重負外,心悸之感還久久散不去。
剛出門,愣了一下。
發現門口站著好幾名高大魁梧的黑衣保鏢,他們佩戴著耳麥,面無表情,像木樁子似的一動不動。
她的同事們全都被迫阻攔在安全距離之外,不敢靠近,卻又好奇地不停外這邊張望,見到沈薔意出來,他們瞬間躁動了起來,交頭接耳的。kiki還興奮地朝她招手,示意她趕緊過來。
黑衣保鏢每人手中都拿有一把很大的黑傘。沈薔意往外走,不動聲色多瞄了兩眼,那傘好像跟平常用的傘不太一樣。
這時注意到在黑衣保鏢其中還有一個男人,同樣穿著黑色西裝,寸頭,五官硬朗,眉毛凌厲,面無表情時顯得非常兇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