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然就算再加倍狂妄,亦無人敢當面加以顏色。大家又即紛紛奉承:“那是。那是,狄秀士才情舉世無雙,又是得道真人,斷無不中之理。”
面色蒼白的許承澣亦一搖一晃行出號房。他畢竟年輕力壯,稍稍走動活動後,氣色好了些許。陳浩然走過去在他肩上拍了一掌,渡入一絲元氣進去,笑道:“許老弟。考得怎麼樣?”
許承澣只覺一股溫潤暖流傳遍全身,不適感頓時大減,感激道:“多謝大哥。今科的試題雖是生僻了點,偏偏小弟臨考前正溫習過此等內容,倒是誤打誤中地取了一個巧,想來也有幾分希望吧。”
說 畢,兩人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早在主考官趕赴臥牛鎮的途中時,陳浩然就請夏青顏親自出馬,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考題從主考官的腦海裡“掏”了出來,再讓許承澣 與陸靖夫兩人合作操刀緊急趕出答卷。就此萬事大吉。只可惜時間太緊,否則許承澣那一份也可連帶著趕將出來,用不著再在考場號房裡傷身勞神。不過話說回來, 許承澣本就才學過人,在預先知悉題目有所準備的情況下,這次要是不能中舉,那當真是賊老天不開眼了。
甄胤從一旁行過來,陪著笑道:“狄秀士春風滿面,今科必定高中,我在此先恭喜了。”
陳浩然瞥他一眼。不由大奇,神氣古怪地笑道:“甄學政,幾天的工夫,你怎麼就成了這副樣子?難不成拉肚子的怪病又發作了?”
原來甄胤此刻的模樣比考完後的眾學子更為不堪。面色枯黃,眼窩深陷頰骨高聳,直如個骷髏似的,陳浩然差點兒就沒認出來。
一聽陳浩然提起昔日那生不如死的腹瀉惡疾,甄胤忍不住就打了一個哆嗦,再見到陳浩然促狹的嬉笑。不禁恍然大悟,敢情前次讓自己遭那番罪的罪魁禍首就在眼前。臉色大變下忽覺肚腹隱隱作痛,彷彿舊疾又開始發作,登時駭得魂不附體,掉頭就往茅廁跑去。
蹲 了半天,也沒能拉出什麼黃白之物來,甄胤方知是虛驚一場,心有餘悸地吁了一口大氣,暗叫一聲神仙保佑。轉又愁得一籌莫展,雖然手腳已然做下,但陳浩然明顯 已經知曉自己受徐刺史所指使,若是到時放榜後榜上無名,不消說,第一個有麻煩的就是自己,除非真有神仙貼身保護,否則自己一條小命斷斷難保。
怎麼辦?甄胤左思右想,最終看清了形勢--徐刺史可以給自己錢財前程是沒錯,不過,要是變為了一具焦屍又怎麼去享受?徐刺史想害自己有所顧忌而且還得費上一番工夫,可一個修行者要置普通人於死地就是不費吹灰之力鬼神難知。
這麼一分析,該怎麼辦就變得非常容易了。夜幕低垂後,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溜進了狄家……
放榜這天,一大早,狄家門外忽然響起“噼噼啪啪”的熱鬧鞭炮聲,四處炸飛的大紅炮紙碎屑中,一大群人敲鑼打鼓,一窩蜂般湧進狄家,興高采烈地高聲嚷叫:“恭喜狄二少爺高中頭名解元,恭喜賀喜了……”
頭名解元?狄母在房中聽得真切,只覺頭暈目眩胸間暖得滾燙,飄飄忽忽如置身於雲端之中,好一陣才清醒了些許,一迭聲地叫喚:“子仲,子仲,快去招呼喜客,多多打賞……”
初秋季節的習習江風,已經稍微帶上一絲清涼,不再那麼悶熱難當。
灞 水河碼頭旁,一艘大船正緩緩揚帆啟航,陳浩然便站在船頭之上,意氣風發志得意滿地與岸上相送的慕容度等人揮手道別,衣袂袍帶在風中飄飄拂拂,遠遠瞧去,倒 有著那麼一星半點兒讀書人的雅姿。而慕容荻俏立於他身後,風華萬千綽約動人,在他人眼中,確是相得益彰天生的一對才子佳人。
岸邊一處偏僻的地方,看著大船離岸後逐漸加快速度順流而下,徐軒瑞眼中充滿嫉恨,英俊的面龐猙獰扭曲,咬牙切齒道:“姓狄的小雜碎,你得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