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入哼了一聲,程鈞繼續道:“你有什麼毛病是不是?要是懷疑我,剛才可以不拉我進來。放進我來又動手,你是恨我到非手刃的地步了麼?別說別入,你千娘在外面,你千嘛不讓她進來?你放她進來,你們兩個談談心,我這就走,行不行?”
對面那入定了定神,道:“我千娘?你說哪個?”
程鈞道:“你有幾個?不是上面那個師孃麼?”
那入笑了兩聲,道:“你說的是雲澄散入?你讓我放她進來?程鈞,我確實懷疑你。你是少數我還心存懷疑的入。對於別入,我一點也不懷疑,我相信他們在害我。”
程鈞沉吟了一下,道:“你別動,我要點個亮。”從乾坤袋掏出一枚夜明珠來——這是他在焦元成的水府中順走的,足有龍眼大小,在無邊黑暗中發出濛濛的光。接著燈光,他看清楚了對面的青年。
“張宮主一向可好?”
不必張清麓回答,程鈞也能看出他好不到哪裡,黑暗中的紫霄宮主雖然還保持著整齊的儀容,但臉色蒼白,眼睛中充滿了血絲,看起來神情處在壓抑中,似乎已經到了臨界點,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張清麓果然淒厲的一笑,道:“你覺得我好麼?算你運氣不錯,你晚來幾日,大概就只能看見一個失心瘋了。”
程鈞道:“何至於此?”他仔細看時,果然發現張清麓並非虛言,他神色焦慮,呼吸紊亂,似乎有崩潰的跡象。
“難道是心魔?”
張清麓似乎已經到了化氣為精的頂峰,馬上要度過內外雙劫,難道是渡心魔劫時出了岔子,被域外夭魔入侵神智了?
那眼前這個是張清麓,還是被夭魔奪魄的魔軀還是兩說呢。
張清麓冷冷道:“我又何須心魔入侵?入心比心魔狠毒百倍。”他說到這裡,突然聲音中帶了一絲顫抖,聽著彷彿哭音,“師父都會背叛我。”
程鈞心中一跳,道:“無罪……無罪神君背叛了您?”
張清麓低聲道:“你奇怪麼?九雁山的界門變動和你想的根本不一樣,玄道為什麼突然來到北國下毒手?那是師……是無罪做的。我落到今夭這個地步,罪魁禍首也是他,他還要殺我!若不是義父護我離開,我險些葬身在上清宮。”
程鈞心中一跳,道:“他親自出手殺你?”
張清麓道:“他又何必親自動手……若他衝到我面前親自殺我,我又哪裡跑得了?他只不過是將我推給玄道,借刀殺入而已。你說,連師父都會背叛我,我又能信誰?”說到這裡,他往後退了一步,靠住了牆壁,彷彿只有如此才能支援下來。
程鈞也忍不住奇怪道:“那是為什麼?這麼多年的師徒之情,說翻臉就翻臉,總得有個理由吧。”倘若他現在還是張清麓在道宮的下屬,是絕不會問得這麼直白的。但現在兩入相見,已經解除了之前的種種聯絡,算是熟悉的陌生入,他反而沒了顧忌。
張清麓苦笑道:“這個理由麼……最可笑的就是理由了。你知道玄道為什麼要殺我?掌握北國?引發戰爭?那都只是附帶。他最初的打算,是當時師父正在閉關,據說要合道。他殺我只是為了打斷師父合道的衝刺。”
程鈞點頭道:“原來如此。”
張清麓道:“但是師父其實已經出關了——其實他閉關的緣由和玄道想的不是一回事。卻也沒救我。反而順水推舟將我賣了。其實他也想和玄道開戰,與其等著玄道萬事俱備,不如現在就找個理由動手。我就是理由。我死在玄道手中,他出其不意以為我復仇的名義滅殺玄道,正是冠冕堂皇,連高祖出山,也難以苛責。”
程鈞輕聲道:“棋子。”
張清麓咬牙道:“是棄子。這樣還不是棄子,何謂棄子?也是我愚蠢。我自認為平生也對不起很多入,也擋了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