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懷裡,死死地抱住他,失聲痛哭起來。她一邊用力地拍打著他,一邊嘶聲地說:你幹嘛總是提起大河呀,你一說大河,我這心就碎了。他也抱住了她,眼淚唰唰地落下來:綵鳳啊,大河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能辜負他啊——
她淚眼婆娑地望著他說:鐵漢,你答應我,你要照顧我們孃兒倆一輩子,以後,不許你再提大河了。綵鳳終於答應了,他心裡的一塊石頭落了地,他孩子似的把綵鳳抱了起來,在地上轉了幾圈。
綵鳳拍著他的胸口說:快放下,我頭暈。他放下她,兩個人氣喘吁吁地對視著。
他喘著粗氣,舉起了右手:綵鳳,你放心,以後我要對你和抗生好,要是有一點不好,我就對不住大河兄弟……
他還想說下去,她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嗔怪道:不是不讓你再提大河了嘛。
從那天晚上開始,綵鳳把他的鋪蓋搬到了自己的房間。當他們彼此不再遮掩地面對時,似乎他們已經認識一百年了,竟全然沒有陌生感。他伸出手,緊緊地將她擁在懷裡,用自己火熱的身體溫暖著這個可憐的女人。這時,他的腦海裡忽然就出現了小菊,小菊正無怨無悔地望著他。他暗暗地嘆了口氣,在心裡說:小菊,咱倆沒緣,看來只能做一輩子兄妹了。
第二天一早,他鬼使神差地出城,找到了大河的墓地。
大河的墓地草長鶯飛,不知名的蟲鳴嗡嗡嚶嚶,響成一片,像此時他的心情。他從懷裡掏出一瓶酒,倒了一半在地上,另外一半他咕咚咚地一口喝下,然後,一抬手,把酒瓶子甩了出去。酒瓶落在石頭上,碎了,發出一聲脆響。他斜躺在墳上,大著聲音說:大河兄弟,你的願望實現了,我昨天晚上娶了綵鳳,現在,我們是一家人了。大河兄弟,你放心,他們孃兒倆以後就是我的親人了,我還是那句話,有我吃乾的,就不讓他們喝稀的。我一定要把綵鳳照顧好,把抗生養大成人。
說完,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衝著大河的墳頭喊著:大河,你聽見了嗎?你咋不回答我?
他長久地立在大河的墳前,一副山高水長的樣子。
一陣風吹過來,他似乎清醒了一些。他知道,自己無論和大河說什麼,躺在地裡的大河也不會回答他了。但他相信,現在的大河一定可以閉上眼睛了。
和綵鳳結婚後,日子就變得不一樣了起來,一家人也真正地成了一家人,三個孩子在心裡也將綵鳳看作是自己的親媽媽,情感上也貼近了許多。每天早上目送著孩子們離開家,楊鐵漢就開始了他的走街串巷。晚上回到家裡,孩子們也從學校回來了,楊鐵漢開啟放錢的箱子,“丁丁當當”地把錢丟進去,心裡充滿了豪氣。綵鳳早已將飯菜端上桌,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說說笑笑地邊吃邊聊。看著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楊鐵漢的心裡也輕鬆了許多。這樣的日子過了沒多久,他又開始變得焦躁起來,想著那封沒有送出去的信,他的情緒就低落下來。
在一個太陽西斜的傍晚,楊鐵漢又一次見到了小菊。小菊神情憂鬱地迎面走來,看著她頭上那朵白色紙花,他的心就“咯噔”了一下。
他迎上去,叫一聲:小菊——
小菊看見他,眼淚就流了下來,她低低地說了句:娘走了。
不用小菊說,他就意識到了,肩上的東西一下子滑落下來。自從上次離開家,他就對母親的身體情況有了不好的預感。
小菊說:娘走時,一直喊著想見你,我又不能丟下娘來找你。娘是喊著你的名字走的。
他的眼淚終於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他上前拉住小菊的手,潮著聲音說:小菊,咱回家。
他這裡所說的“家”,自然是指他和綵鳳的家,這時的小菊還不知道他已經成家過日子了。
他走在前面,小菊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