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季如雪的照片笑得十分燦爛,彷彿松山頂上綻放的一朵漂亮花兒。
如果沒遇到胡維生,或許她一輩子就是一朵漂亮的花兒,季灼挪開眼。
以前他對季如雪的感情很複雜,既期盼又害怕,現在卻簡單了許多。
可能因為人一死,所有的事情都已成定局了吧,不必再有任何希冀和妄想。
他或許註定就跟‘母愛’這個詞彙無緣。
或許,他是跟‘愛’這個詞彙無緣。
季灼冷眼看著這周遭的一切,空氣冷得彷彿能呼氣成冰,從頭到腳的面板都被風吹得沒有知覺,一顆心也似乎慢慢地麻木冰封起來。
他抬腳緩緩拾級而下,一路上想了許多,想到他的出身、他的父母、他的事業、他從前無疾而終並且鬧得很難看的愛情,也想到上一秒恨死他下一秒愛死他的網路輿論,突然就覺得一切都很無趣。
如果內心對於這個世界殘存的愛意是沙漏裡的沙,那他彷彿看到那些細沙在一點一點地流逝,就快要見底了。
他一步一步走下去,今天的公墓本來冷寂得沒有多少人,半山腰上卻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往上走,逐漸清晰。
他看清楚了那個人的臉。
季灼一直覺得任燃對於他來說,很多時候出現的時機都太命中註定了。
在他就快要築起對這個世界的冰牆、就快要摒棄掉身體裡的所有情感之前,這個人莫名地就從另一個國度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將他的沙漏倒轉,不由分說地要讓所有沙子重新落回去。
彷彿是一種命運。
季灼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定住腳步的。
他看著任燃走到他的跟前,黑沉沉的眸子裡透著能融化整個冬天的暖意,滿滿的都是他的身影。
“你……怎麼來了?”季灼開口,發現聲音已經啞得很難聽了。
他的眼眸呆呆的,有些茫然。
任燃注視著他,一顆心都揉捏著被泡在了水裡,又酸又軟。
他沒說自己來遲了,只道:“不是說要一起看雪嗎?雖然不合時宜,地方不對,但我們這也算在一起看過雪了吧?”
天空的雪漱漱落下,整張臉都是冰涼的,季灼看見任燃忽然皺了眉,眼底湧現出巨大的痛意,才驀地發現是自己流淚了。
他擦了擦眼下的溼潤,有些莫名其妙:“我……”
話音未落,身體就被任燃猛然抱住,衝擊力撞得他後退了兩步。
這個擁抱很用力,彷彿想將他狠狠揉進懷裡,從此血肉相連永不分離,抱得季灼都有些痛了。
但他一點也不想掙扎,因為渾身的冷意都好像被這個擁抱的溫度給融掉了,像徜徉在了溫泉水裡,又冷又硬的神經瞬間放鬆了,麻木的大腦彷彿重新甦醒,舒服得他久違地感覺到了睏倦。
任燃摸了摸他的手:“好冰,突然不喜歡下雪了,你那麼怕冷。”
“你的喜歡好隨意。”
任燃笑笑,眼尾彎成一抹溫柔的弧度:“對你的喜歡不隨意就行。”
季灼垂下眼,將臉慢慢埋進任燃的頸項裡,疲憊地嘆了口氣,意有所指:“任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