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到兩人步出公寓的那一刻,就算拍不到兩人合照,只要拍到沉朔風以及那女子前後走出,就夠我們看圖說故事。
「他們進公寓的時候,你怎麼沒拍到?」
「當時我相機不在手上,措手不及。」
也是碰巧,我開車經過這棟公寓,親眼見到兩人進門,但這是不幸的開端,我興奮地打電話給老編邀功,被他一聲令下,鎮守現場。
「沉朔風會不會從後門溜了?」
「我觀察過,這裡沒有後門。這個角度可以見到大門跟停車場出口,他插翅也跑不掉。」
「說曹操曹操到,那是不是沉朔風的車子?」
白色的日本轎車,樸實不顯眼,我跟過幾回,知道是沉朔風的車子沒錯,連忙叫小王跟上去。
車陣中,小王左超右超,跟白色轎車形成拉鋸戰。
「拍得到嗎?」
「沒辦法。」我搖頭。
車中隱約有人影,卻看不清楚副駕駛座上面的人,幾次超越,不是車窗反光看不見,就是大雨擋住了視線。
都是這場雨害的,我不免著急起來。
沉朔風的車在市區當中轉了幾圈,最後停在一家著名的夜店前,人潮洶湧中,我的視線被完全擋住。
「他們進到巷子裡面去了。」小王眼尖,指著前方不遠處。
我披了雨衣就往外衝。
「你在車子上等我,不要走遠,手機聯絡。」
丟下這幾句話,我衝進雨中。
大雨滂沱,雨衣抵擋不了太多溼氣與寒意,我一連好幾下劇咳,彎低了腰,掙扎著奔入暗巷中。
每跑一步就讓我的暈眩更加嚴重,前面有無數個影子在閃動,幾天沒睡好,我的視線一片模糊。
巷外的喧囂沒辦法抵達這個黑暗之處,我只聽到如震雷般的雨聲以及自己痛苦的抽器聲,我小心地靠著牆壁往前摸索,用所剩不多的意志力搜尋目標的存在。
該死的感冒似乎更嚴重了,我隨時有倒下的可能。
就算要昏倒,也讓我先拍到一張封面照片吧!
一直走到巷尾,發現這是個死巷,我靠在牆上喘氣。
「沉朔風呢?」我喃喃地問。
一路走來我沒有看到任何人,他們是怎麼消失在暗巷當中的?
我環顧四周,確定這裡沒有其它通道,不可解的謎讓我的頭更痛了。
扶著牆壁,我往回走,一步比一步艱辛。
「沉朔風,你害死我了!」我大聲抱怨,安心地讓雨聲淹沒我的不滿。「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病得快死了還站在這裡淋雨。」
「沉朔風,如果我病死在這裡,一定會變成厲鬼繼續跟拍你……」
從鞋底到襪子整個溼透,每走一步就聽到水分從鞋子擠出的聲音。
我罵得更兇了:「沉朔風,你就不要給老子找到!」
「找我嗎?」
如果不是我重感冒產生幻聽,就是我背後有個人在回答我的問題,我緩慢地轉身……就連這個動作也花去了我所有的力氣。
我並沒有幻聽,我等待了兩天的男人就站在我背後,打把傘,一身清爽地看著我。
這溼淋淋連牆壁都在發黴的天氣,天曉得他為什麼有辦法笑得這麼陽光燦爛。
全身上下一塵不染,連雨滴也沒辦法沾到他身上似的。
「你……」鼻音重到聽不出來是我自己的。
「拍到照片了嗎?」他瞧瞧我用雨衣保護住的相機。
「沒有。」廢話少說,我用滿布血絲的眼睛瞪他,聲音沙啞,喉嚨痛得說不出話來。
「快回去吧!不要跟了。」他靜靜地對我說,聲音穿過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