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自謝良臣發出了「集賢令」之後,李廣深很快就脫穎而出,成了裡頭的佼佼者。
譬如現在的徐州,此地原為兵禍興起之地,照理說該是民生凋敝,流民無數才對。
但是李廣深行事卻極是大膽且另闢蹊徑。
據郭整給他的信中所言,李廣深在郭整大軍破城之前便已經悄悄潛入了城內,然後暗中收集了城中資助宣王造反的官紳豪強們的資訊,等大軍一破城,他立刻就交出收集的證據,另還有無數的證人,讓郭整抄了幾乎徐州所有富戶的家。
謝良臣要土改,但也沒打算趕盡殺絕,讓那些士紳活不下去,基本就是隻收回土地再分配而已。
但是即便如此,對於他的這種做法,還是有相當一部分的既得利益者不滿,有的人心中憤恨卻不敢抵抗,政令一到還是乖乖交出了土地。
而一些膽子大的則直接跟著造反,或者偷偷資助叛亂的四王,畢竟他們可沒說要將自己的土地收回分給佃戶貧農。
對於第一種,謝良臣下令,只要收回了土地,他們原本的家宅和私財,他是允許對方保留的,但是對於後面兩種,謝良臣則要求直接抄家後充公。
至於抄出的錢財如何處置,他也沒讓上交國庫,而是直接讓地方官府用於百姓民生。
因著他的這項命令,原本抵抗十分強硬的鄉紳們,在發現朝廷平叛軍隊似乎更強之後,漸漸也不再明目張膽的舉旗造反或者大張旗鼓的資助四王,而改成了私下偷偷摸摸的給錢。
若是朝廷大軍殺到,他們就會裝成恭迎王師進城,從而讓人很難抓到把柄。
但是李廣深卻早一步潛入了城中,並且還組織了一批人混進城中眾大戶家中為僕,就為了收集證據。
所以等郭整一到,李廣深便交出了一大串城內富戶的名單,說這些人都非真心歸降朝廷,該當抄其家產以濟百姓。
如果只是這樣,謝良臣也不會如此看重他,主要還是郭整隨信附過來的名單實在太長了。
據他說,幾乎城內所有大小地主以及大部分富商都在此名單上,而且其中好些人其實並沒有資敵,但是因為家資巨萬,所以還是被李廣深當肥羊宰了。
而後,徐州因此抄出的可用於濟民的銀子便達四百萬兩,糧食則有數十萬石。
有了這些錢糧,李廣深出手也大方,先是命州府官兵將糧食分發給百姓,隨後又調撥財政開始在村裡修建房屋安置百姓。
甚至因為州府財政過於充裕,他還命人打造了農具分發百姓,如今徐州不僅不像剛大戰之後的城池,反而比之前更加的生機勃勃,井然有序。
對於李廣深的做法,郭整曾在信中問他是否妥當,畢竟若是將所有的「土豪」都無差別的打了,恐怕日後抵抗的人會更多。
但是謝良臣卻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表示這些都是證據確鑿的,自然與別處不一樣。
其實按他原本的意思,自然也是要打土豪分田地的,而且最好也是涵蓋所有的大地主。
但是因為這並不算是正真意義上的革/命,所以謝良臣也只得加了這麼一條彈性政策,畢竟步子一下邁太大,並不是什麼好事。
至於為何要如此,其原因也很簡單。以目前大融的國力來說,要安置戰亂後的全國百姓,讓他們能安安心心的開始種地過日子,這筆錢國庫是絕對拿不出來的。
完全開放商貿的稅收,最多隻能用來補貼前線的軍費開支,要想安置百姓,這筆款項就只能從當地的富商地主家來。
所以即便有「冤假錯案」,謝良臣也不打算追究,甚至對於李廣深能行事如此果決,切中問題的要害,謝良臣還十分欣賞。
因此開辦「新學」的試驗地,謝良臣便選在了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