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姝臉都羞紅了,低著頭,聲如蚊蚋,「多謝姨母誇獎。」
兩人答了這句,便規規矩矩的退回了趙蘭身邊坐好,無人問話則再不開口。
這都是餘秀才在家裡教導的,成身為女兒家,要賢淑貞靜,不可多嘴多舌,更不能學了那些市井婦人高聲粗鄙,否則便是辱沒了他耕讀之家的門風。
趙荷花見兩姐妹性格乖巧,在心裡點了點頭,只是等看到對方身上穿的衣服,她又有了點遲疑。
餘姝兩姐妹身上穿的衣裳雖沒打補丁,看著也整潔,但是實在是寡淡了點。
原本素白的布衣,經過多次水洗,早已泛白髮皺,而頭上更是連根紅頭繩也沒扎,就這麼拿根木簪子挽著,不像是來道喜的,反而平白能把趙家的喜氣壓下去兩分。
其實要說這餘秀才,原本家境也還過得去,否則趙大山也不會把女兒嫁給他。
只是自從中了秀才之後,他就一直考舉人不中,家財也散得差不多了,如今年過四旬,為生計故,便只好在村裡開了個私塾教幾個學童勉強養家。
可即便家中只勉強過得下去,他架子卻拿得足,凡與人交談,必要先掉一通書袋,顯示一下自己的與眾不同,平白惹人討厭。
至於自家妻女,他也是一樣迂腐得很。
他不許妻子下地也不許她接縫補的活來幹,但是家中家事他卻處處看的緊,要是屋內桌椅沾了灰塵,他便要發作教訓。
再說兩個女兒,每日也只在家中繡花兼學做家事,等閒不可隨意外出,7歲後更是與尋常男子交談也不行,否則被他發現,輕則叱罵,重則家法伺候。
要說他真能養家也就罷了,偏偏他的私塾也就只能給些孩子開蒙,那些要下場考科舉的,基本不在他這裡上課,因此束脩並不多。
如此一來,一家人日子便十分清貧,每日三頓倒有兩頓是稀粥。
之前謝良臣找出了培訓竹蓀菌種的法子,一開始試種便是給的自己親戚,趙家得了,趙蘭原本也想勸餘秀才跟著種。
可他自己下地沒力氣,又不許妻子女兒拋頭露面,於是不僅拒絕了,還道謝家既然準備讓謝良臣考科舉,好好的耕讀之家不傳承下去,偏要學那商人逐利,看中那些個銅臭之物,實在是有失讀書人的風骨。
丈夫堅定拒絕,趙蘭也只好作罷,只不過她也沒傻到將丈夫原話照搬,只道家中沒有多餘人手,多謝爹孃好意。
趙大山當時聞言就直接回了一句,「沒人手,女婿他不是男人?怎的就沒人手了?」
一句話把趙蘭說的羞憤不已,最後還是她娘周氏心疼女兒,回護道:「你也少說兩句吧,這女婿還不是你找的,如今又來嫌棄做甚?」
說到這,趙大山也後悔。
他當初之所以挑中餘秀才當女婿,一是因為他識字,二是因為小女兒性格軟弱文靜,要是遇到厲害婆母或是丈夫性格太強,怕是要吃虧,便選了寡母早喪的餘書生。
而趙蘭生得好,性格又文靜,餘秀才也相中了,兩家這才結了親。
原本以為女婿後來幾年逐漸考中童生,後來又考中秀才,一家人就要過上好日子了,哪知道卻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甚至還死要面子起來。
反倒是當初不怎麼樣的四女兒越過越好,甚至還能反過來幫孃家人。
被周氏反堵了一句,趙大山也不管了,甩手道:「隨她去吧,反正日子不是我在過。」
見自家丈夫負氣走了,周氏這才拉過女兒,勸道:「你也別怪你爹,他也是恨鐵不成鋼,你要是有機會,便勸勸女婿,總歸人何必與錢過不去?」
周氏勸著女兒,趙蘭卻仍只低頭不語。
她當然不想過這種苦日子,原本夫君是秀才,村裡人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