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謝良臣便見早上那塊水田裡,果真有一人在彎腰搜尋著什麼,看背影,似乎正是早上那老農。
古代的水田沒有化肥農藥,因此鱔魚和泥鰍很多,有時候遇到雨水充沛的時節,水田放缺洩水,便有孩童拿了家裡的竹簍放在缺口下方,不到半日,竹簍裡就能得好些的泥鰍,這也是他們難得能吃到肉的時候。
而除了水田洩水,再一個容易捉到泥鰍的時候便是犁地時,因為鐵犁將土深深的翻了起來,藏在底下的東西也就隨之而起。
每當此時,犁地的家長便會將其捉住,然後再用草繩穿了提回來,等晚上做飯時,直接把鱔魚丟盡灶膛裡燒,不過片刻便有香氣傳出,而用火燒的鱔魚雖帶著草木灰,卻十分的焦香。
謝石頭犁地的時候也常常帶了鱔魚泥鰍回來,不過謝家還沒開始準備整地育秧,因此還沒機會捉鱔魚。
謝良瑾顯然是想到了火燒鱔魚,滿眼都是羨慕,尤其是當她看見站在田埂邊的小女孩時。
那女孩看著年紀比她大一點,身上穿了碎花的夾襖和夾褲,頭上梳了辮子,此刻正背對他們站著,手裡還提著幾條用草繩穿著、扭來扭去的泥鰍。
「爺爺,抓著鱔魚了嗎?」
隨著小女孩清脆的聲音響起,那彎腰在田裡摸來摸去的人終於直起了身,不過卻是兩手空空,「就快了!」
說話的功夫,那老農突然猛地朝下伸手,兩隻手死死的按在水裡,片刻之後終於合力夾起了一條腹黃背黑的鱔魚。
只是那鱔魚卻沒那麼好制住,它全身都覆有一層薄薄的粘液,滑不留手,力氣又大,便是合力也不好抓。
那老農幾次雙手交換掐它,剛想抽出草繩來穿它的嘴,那鱔魚卻趁他只有一隻手抓不住,死命往前掙,最後又掉回了水田裡。
田裡早已渾濁一片,黃鱔一入水就消失不見,只有在遊走翻身的時候能看見點蹤跡。
「哎呀,好可惜。」小女孩嘆息一聲。
謝良臣圍觀了全程見最後老農失手,也有點惋惜,哪知他看得太過認真,一個沒注意,旁邊的小妹就趁著驢車減速,直接溜了下去。
見小妹下了車,謝良臣趕緊跟著跳下去,謝石頭也在趕過水坑後將驢車停了下來。
「囡囡,你快回來!」
謝良臣幾步追上去,哪知謝良瑾根本沒跑遠,而是直接跑到了那小女孩身邊,盯著對方手裡的草繩,甜甜開口道:「小姐姐,我能不能拿糖跟你換泥鰍?」
聞言,剛追到這邊的謝良臣聞言哭笑不得,果然小孩子就是這樣,看到別人有,自己也想要。
剛才小妹說她也想要泥鰍,他想著家裡過不了多久也要犁地了,便只回了一句「現在沒有,等後面他再給她捉。」
然後謝良瑾好像又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因為自己分神,沒聽太清,也沒細問,如今看來,她說的應該就是現在不就有嗎。
小女孩聽見聲音,轉頭,圓圓的臉上,一雙眼睛眨了眨,看了看謝良瑾手裡的糖,又看了看自己提著的幾條泥鰍,搖頭:「不換,這是我爺爺好不容易才捉來的。」
確實是好不容易。此刻水田裡的人下裳早已被泥水弄髒,不僅如此,他似乎還摔了一跤,屁/股上也都是泥,臉上還有數道泥印,看著著實有些狼狽。
「我這個糖很好吃的,是我二哥專門從縣城裡買回來的,吃著還有紅棗味呢。」
謝良瑾沒有放棄,一直努力的誇著她的糖,還著重強調是謝良臣千辛萬苦給她帶回來的,很不容易,很珍貴。
褐紅色的糖塊被固執的遞到小姑娘面前,而對面的小姑娘卻一直堅持不接,兩個人便這麼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也不吭聲。
謝良臣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