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后看了一眼地上的濕跡,在軟榻上坐下,後才開口:「我聽說你還沒下旨給謝良臣,讓他留京是嗎?」
融安帝坐在對面,聞言冷哼一聲:「他現在還拿朕當小孩子,行事越發的張狂不說,如今自己留念官職不願去守喪,竟還要朕下旨挽留於他,真真是欺人太甚!」
張太后看了他一眼,揮手讓身邊人下去,後才輕飄飄道:「你如今不過十四歲,也還未大婚,不是小孩子是什麼?」
「母后!」
「好了!」張太后皺了眉,「如今勢比人強,你又何苦非要爭無謂之氣?等以後你大婚親政,慢慢將朝中大權收歸於手,到時你要再發脾氣,母后必不攔你,可現在嘛,這朝廷離了他謝良臣還真不行。」
融安帝當然知道離了謝良臣不行,他只是惱恨對方不把他放在眼中。
天子行令乃是天授之權,可他一個臣子卻將本該自己的權利握在了手中,這不是對他的蔑視是什麼?
此人狼子野心,又兼參與了奪嫡密事,雖是如今天下因他推行的政令已逐漸太平,但是融安帝知道絕不能任憑謝良臣發展下去,早晚他定要將對方除去!
狹長的丹鳳眼微眯了眯,少年天子下定了要鋤奸的決心後,終於忍著氣寫下了聖旨。
這聖旨的意思無非是說,他如今年幼,尚且不能理政,朝中上下皆依仗謝良臣,因此雖感念他祖父母亡故,其情可憫,但是天下亦不能少了他,所以讓謝良臣無比克服悲傷,留在朝中協助天子。
此言既下,謝良臣總算名正言順了,不過他還是照舊做了推辭,兩次上書表示自己才疏學淺,陛下悉心託付重擔,他實在誠惶誠恐。
見他得了便宜還賣乖,融安帝只好又咬牙繼續下了兩道旨,表示非謝良臣不可,讓他不要辜負聖心。
如此之後,謝良臣留京的名分便算是定下了,只不過融安帝雖是妥協了,但是卻有人看不慣。
最先上書攻擊他的人,就是他的同鄉——張籌。
張籌如今還在戶部為官,任的是郎中一職。
原本自從王霄事發後,他也該被牽連去職的,但是在詳查王霄同黨時,張籌檢舉有功,所以不僅沒受牽連,而且還升了一級,成了郎中。
至於被他檢舉的人,說來也是諷刺,正是他的岳父光祿寺少卿。
只是他這舉動說好聽點是大義滅親,說難聽點就是吃裡爬外,所以他雖是升了郎中,但是人緣卻不怎麼好,多年一直任郎中一職而未有升遷。
原本他見謝良臣做了吏部尚書,也曾來找他,想恢復少年時一起讀書的友情,豈料謝良臣並不搭理他,多次之後,張籌便做了罷,但是卻記恨上了他。
如今這明晃晃的把柄擺在眼前,而且他也明銳的察覺到了小皇帝對謝良臣的不滿,所以便跳出來表忠心了。
「謝大人飽讀詩書,不可能不明白孝乃人之天倫,祖父母既喪,按《孝經》所言,謝大人該回鄉守喪三年,若是不遵孝道,豈非枉生為人?」張籌一臉的義正言辭。
聽他罵謝良臣不是人,朝中不少人都吃了一驚,沒想到張籌竟還有這樣不畏強權的一面,倒是對他改觀了點。
謝良臣眉頭緊皺,看向張籌的目光冷似寒冰。
原本為著年少時的同鄉之誼,他雖是沒有特意關照他,但也沒有故意為難他,可現在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罵他不是人,這要還沒反應,那以後跳出來找茬的人只會更多。
如此他也不得不給張籌一點教訓,不過事根本不必他動手就是了。
「陛下,張大人以為臣應立刻辭官歸鄉,不該忝居首輔之職,若是不遵則令人不齒,言之鑿鑿,臣實在對陛下之挽留深感惶恐。」謝良臣朝上躬身道。
融安帝見謝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