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楨在電話那端有些疑惑地問道,“喂,青瑜,你是不是感冒了?”
青瑜從昨天深夜裡就開始發燒,這會子咽喉腫痛外加鼻塞頭暈,其實若不是為了多拿點提成少請點假再多寄點錢回家,青瑜也不想自己撐得這麼辛苦。
也許生病的人心裡就會格外地煩躁,拿映雪的話來說就是連自個兒的眉毛都覺得擋事,恨不得一根一根地拔掉,當然青瑜可沒有那麼無聊和暴力,只是陳起楨實在喋喋不休地像只唐僧,她還沒聽到剎住嘴,就“啪”地一下把電話給掛了,深深地吸一口氣,渾身無力還要強打起精神來。
終於捱到下班的光景了,青瑜總是磨磨蹭蹭地最後一個走人,關上電腦,想著要去公司附近的要點買兩粒退燒藥和一盒感康,但摸摸口袋發現早上走得急竟然一毛錢也沒帶出來,好在包包裡還揣著好久都沒用過的公交卡。
下班高峰期,青瑜一步一挪地擠在密不透風的人流車流裡渾身痠疼,也不知是不是這座城市的暴發戶實在是越來越多了,私家車多得實在是讓青瑜前腳剛踏出後腳就有種被車軲轆撞到的感覺。公交站臺還要橫穿過一條馬路,青瑜站在斑馬線上心不在焉地要過馬路上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有車子在向她狂按喇叭,青瑜剛回過頭來,就看見陳起楨從一輛大紅色的敞篷跑車裡鑽出一張無比燦爛光輝的笑臉,一個勁得淨往自己臉上貼金,“哈哈,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喂,宋青瑜,你看你掛我電話我都不帶生氣的,走,今兒個少爺我心情很好,帶你兜風去。”
切,估摸著是因為她宋青瑜終於生病了,這傢伙才這麼著急著幸災樂禍吧,青瑜懶得開口說話,所以只是白了他一眼,誰知陳起楨這個人就是你越是不待見他,他還就是越來勁了,青瑜不想再被這個跟蹤狂煩到五臟都要開裂,索性把包包往他車裡一扔,順勢就坐了進去,目無表情地吩咐道,“開車。”
其實嘛,青瑜是生病了覺得渾身都疼,每次有人碰她就跟要撓她癢癢似的,反正這會子公交車上的人肯定是擠爆了,有免費車可以搭,青瑜倒還真是不抗拒。
彷彿他的副駕駛座真的成了她宋青瑜的專座,所謂的一秒值千金的座位,青瑜也曾在財經雜誌上看過陳氏家族企業鼎盛集團的一些或真或假的報道,作為國內首屈可指的專注商業地產一百多年的巨擎企業,現今已形成高階酒店,旅遊度假,連鎖百貨的龐大商圈,以公眾持股量30%的籌資規模在港交所主機板正式掛牌上市。作為鼎盛集團年輕有為的唯一繼承人,陳起楨的負面新聞似乎真的很少,示於公眾的形象是謙卑溫遜,對於工作一絲不苟,積極做慈善事業的有良心有道德的企業家。
噯,果然人一包裝起來馬上就高大上起來了,青瑜真不知道這傢伙對工作哪裡兢兢業業一絲不苟了,不過騷擾她宋青瑜的功力是漸漸漲了不少。
今兒個太陽估計是從西邊升起來了,陳起楨竟然把車開得出奇地慢,青瑜蔫蔫地把臉貼在車窗玻璃上,身上實在像火灼燒一般地滾燙,貼著玻璃總覺得那一點點的冰涼讓她覺得稍微舒服點。
陳起楨一直都跟只蒼蠅似地在青瑜的耳邊喋喋不休著,估摸著是打麻將又贏了一大把錢,笑得花枝亂顫的,這個小沒良心的傢伙,青瑜想想也是,即使他在電話裡聽出了她感冒了,可是他才不會去關心這個對他來說微不足道可以讓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呢,迷迷糊糊地就想睡過去……然而就在第一個十字路口等訊號燈變幻的瞬間,陳起楨忽然把手貼在了青瑜的額頭上,然後又貼了貼自己的額頭,青瑜一向最敏感別人碰她,還沒來得及躲過去的時候,訊號燈忽然換成了綠色,身後無數輛車狂按著喇叭發瘋一般地嘶喊怒罵著,然而只是一時怔忡的陳起楨忽然一臉冷靜地調轉車頭,把這輛極度拉風的大紅色敞篷跑車開去了醫院……
早上可能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