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士頷首:“那就請上來吧!”琴瑟離席,不大會兒領回一中年道姑。
道姑身著藏青布袍,簡約樸素乾淨;頭頂黃冠,墨髮油亮纖絲不亂;面容姣好,神態謙和不笑似笑;半持半抱太極拂塵,清新高雅,超凡脫俗。
韓傻兒似曾相識,一時沒想起來。
清音幽韻,如彈箜篌:“天朗氣清,喜鵲鹹集,仙童捧桃,麒麟獻瑞,共祝王爺華誕:與天地比壽,與日月齊光!”力士擺手搖頭:“不敢當,不敢當,這話有些大了!本王凡夫俗子一個,即便聖人如堯舜禹湯者,又豈能與天比壽,與日爭輝?”道姑再頌:“王爺萬金之軀,深藏若虛,縱遜堯舜,不輸周公,何需自謙若此?道經雲: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耶?故能成其私。”
力士制止:“本王何德,敢與周公相提並論?仙姑莫要信口開河了!貴教講究修身養性,本王倒有興趣一聽。”力武告辭:“王兄,愚弟武人一個,只好兵法韜略,天地、聖人、修道的,享受不了,也吃飽喝足了,回府了!”力士寒暄著:“王弟不稍稍寬坐?”起身送出大廳,回頭接著聽。
道姑興致明顯下降,聲音變得平緩散淡:“將欲養性,延命卻期。審思後末,當慮其先。人所秉軀,體本一元。元精雲布,因炁託初。陰陽為度,魂魄所居。陽神日魂,陰神月魄。魂之與魄,互為室宅——”
竹簧打斷:“文縐縐的,過於玄虛,也寡趣,有沒有男女雙修、夫妻合璧的?”道姑的臉忽而生動活泛,笑道:“郡主所命,亦有經文: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雄不獨處,雌不孤居。玄武龜蛇,蟠虯相扶,以明牝牡,意當相須......貧道得詩一首,論世間夫妻,著實入木三分,其文曰: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竹簧戲謔:“大姐你說得頭頭是道,結過婚沒?光說不練假把式啊!”道姑解釋:“貧道出家之前結過的,是位讀書人,後來做到州牧、按察使。”竹簧更打趣了:“那你怎麼捨得啦?是個腐朽老厭物、夜夜守空房吧?”道姑臉一紅:“郡主取笑了,非也!”
力士卻喊:“清馳清馳,你們那地兒的仙姑,過來見見!”華清馳面西背坐著,脖子未嘗扭動一下,聞言不得已,近前垂手而立:“謹遵王爺吩咐!”道姑嘩地熱淚盈眶:“華郎,你在這裡!華郎!”力士懵逼,俄而開悟,頻頻點頭:“清馳,她就是你中舉前出走的妻子呀,原來是修道去了。”
嗨!我當誰呢!韓傻兒一拍大腿,冰月的姥姥劉朵兒啊!怪不得幾分面熟,老是沒顯老,俗豔變清麗了。
華清馳和顏悅色對劉朵兒道:“仙姑啊,看來你是走眼了,清馳早年只納妾沒娶妻,對你念念不忘吶!去吧,莫再拋頭露面,寄人籬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