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聲。
忽然,鳳陽帝笑了一聲。
一隻冰涼的手,隔著衣袖握上葉宛卿的手,把她冰得差點抖了一下。
她微微側眸。
楚嫣容似是鬆了口氣,蒼白著臉色朝她笑了一下。
葉宛卿清晰地感知到,母親在害怕。
楚嫣容嫁了心上人後,在蜜罐裡浸泡了二十餘載。而她的哥哥,在那個位置上越坐越孤寒。
血濃於水的親情,越來越淡。
葉宛卿垂下袖子,反手回握住母親,安撫地輕輕拍了拍。
母女倆的動作,鳳陽帝並未看見。
他望向大殿中央的年輕臣子,宛若在看一輪初升的朝陽:“朕喜歡年輕人,看見你們,就彷彿看見了日後的西魏。
朝氣蓬勃,生機盎然,充滿希望……”
陸繼廉拱手:“微臣與陸家,永遠忠於皇上,忠於太子殿下,願為西魏興盛燃盡忠骨。”
鳳陽帝眉眼終於舒展:“太子。”
楚恭霄開口:“兒臣在。”
鳳陽帝看向自己親自撫養出來的太子:“陸世子才思敏捷,思慮周全,行事張弛有度,你應當多同他討教。”
楚恭霄看了陸繼廉一眼:“是。”
瀰漫良久的壓抑氣氛,驟然盡數散去。
大殿內的冰鑑融盡,室內溫度一點點升高,讓原本就睏乏的鳳陽帝越發疲憊。
他喝了口冷透的茶水:“天色不早,皇妹帶宛卿先行回府罷。陸世子,送她們一趟。”
三人視線來回。
鳳陽帝又道:“太子留下,朕有話同你說。”
“是。”
太和殿大門,開了又合上。
走在漢白玉廣場上,日光從頭頂傾瀉而下,楚嫣容抬頭,剋制地輕顫,將渾身寒意一一驅散。
葉宛卿擔憂而又愧疚地扶住她。
楚嫣容衝她搖頭,轉身去看身後人。
五步外,身著月牙白錦袍的陸繼廉長身玉立,琥珀色眸子映著日光,溫潤從容。
他與葉宛卿站在一處,定然是天造地設的璧人。
可惜……
楚嫣容溫和地開口:“陸世子公務繁忙,就不必送我們了。回頭,代我向老夫人問好。”
陸繼廉拱手行禮:“皇上讓繼廉送殿下與郡主,這便是繼廉的公務。殿下,郡主,請。”
楚嫣容:“……”
見母親遲遲不說話,而陸繼廉在等著,葉宛卿只好開口:“有勞陸世子。”
陸繼廉直起腰身,衝她溫和淺笑。
葉宛卿假裝沒瞧見。
日頭西斜。
長街上,店鋪林立,行人往來,繁華熱鬧。
於是,今日上街的人都瞧見,葉家馬車旁的白馬上,坐著那位平日鮮少露面,卻名動西魏的第一世家公子——陸繼廉。
馬背上的公子,猶如芝蘭玉樹落入凡間。
忽然,風將遮擋嚴實的馬車掀起一角,露出半張芙蓉顏。
街邊百姓噤聲,待馬車遠去後,才議論紛紛——
“馬車上的那位,便是郡主罷?”
“真是珠玉一般的美人啊。”
“幾日前,敦親王府不是上葉府提親了麼?這位陸世子,又是怎麼回事?”